暖美人闻言暗惊,沉吟了会才道:“只是咱们又能为太子殿下做什么?你莫忘记,太子殿下的生母曾经贵为贵妃,如今也在妃位,据说他在前朝还有顾韶这样的名臣辅佐——就算眼下的宣明宫,阿……也有燕国公亲自给他打探消息呢?”
相比之下,她一个小小的美人,算得了什么?
“但燕国公是过了明路的太子的人。”琴叶却不以为然,提醒道,“您忘记咱们之前听到的了?燕国公到的时候皇后娘娘恰好在安置,才起来知道了这事儿,就寻个理由把他打发出去,宁可叫自己的宫女芳余看着陛下呢?可见皇后娘娘虽然碍着燕国公乃陛下嫡亲外甥,又是宫里长大的,不好说不要燕国公侍疾,却也很是防着国公,根本不容他靠近陛下!所以您瞧着吧,燕国公哪怕成天赖这儿,却也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没准,还会被皇后娘娘跟代国长公主殿下坑了呢!”
她微微眯起眼,“但美人您不一样——怎么说,现在里里外外都还认为您是皇后娘娘的人!”
“是皇后娘娘的人又怎样?”然而暖美人闻言却微微摇头,冷静道,“你莫忘记,自从陛下昏迷以来,我又何尝近身侍奉过?大家都知道我是皇后娘娘的人,不代表皇后娘娘就会信任我!何况你也说了,皇后娘娘这回故意把我扣下来,多半是不怀好意!这种情况下,慢说咱们根本拿不出足够的诚意去取得太子的信任了,就算咱们能探听到什么紧要消息,你觉得,凭咱们两个,能把消息传递得出去?”
毕竟皇后久为中宫,这大睿后宫的风吹草动,想瞒过她何其困难?
哪怕苏皇后这会未必怀疑暖美人生了异心,但既然不许她离开宣明宫,只要吩咐一声,自有无数双眼睛替皇后盯着她!
所以眼下暖美人什么都不做,也还罢了,要有什么不恰当的举动,没准连软禁的待遇都没有——说句不好听的话,本来她一个亡了国的外族公主,天然就受到了大睿人士的抵触与排斥,苏皇后平常收拾她,还得考虑显嘉帝即使不宠她,好歹很喜欢她的陪伴,但如今上上下下的心神都被显嘉帝的病情,以及夺储之事吸引了注意力,谁耐烦管一个小小美人的死活?
暖美人若在这会惹恼了皇后,天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琴叶想想也是,心中不由一寒,喃喃道:“难道咱们只能这样听天由命了吗?”
“不然又能如何?”暖美人叹了口气,脸上倒没多少惧色,只转头望向了北方,“左右比起我的父母与兄弟姐妹们,我已经多活了两年了。只可惜,作为陛下的宫嫔,想必我死之后,也无法归葬乌桓?”
说到这儿,她神情分明的黯淡下来。
此刻飒飒秋风过庭,说不出的凄凉萧冷。
而同样的风扑入前朝的殿堂内,却是一派肃杀凛冽——
“陛下纵然一直御体欠佳,但这些年来,太医院精心调养着,到底也恢复了几许元气!三两个月前在翠华山时,尚且微服简从,亲自前去探望了太子殿下!回帝都以来,也一直未有病情变化的消息,怎么会说加重就加重了?!”
何文琼手持朝笏,顾盼之间怒发冲冠,声若雷霆的说道,“更可疑的是,陛下病情加重当天,太子殿下于东宫为人投毒所害,至今无法起身,甚至连去宣明宫探望陛下都不能!一日之间,君主与储君皆出了事儿,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岂可不彻查到底?!”
“何尚书要彻查,却不知道打算怎么个彻查法?”他话音才落,霍耽已冷笑出声,“如今朝野皆知陛下病情加重,太医院几乎皆到了宣明宫中侍奉——皇后娘娘亲携诸妃嫔及皇子帝女前往侍疾,这种情况下,莫非何尚书打算搜查宣明宫么?!这到底是想彻查,还是想惊扰圣驾,落井下石?!”
他意味深长道,“毕竟,太子殿下可是储君啊!”
言外之意,不外乎是说何文琼存心折腾显嘉帝,好让自家主子太子尽快登基!
何文琼闻言自是大怒:“宣明宫乃天子居处,又是内朝所在,那是什么地方?!咱们区区臣子,能入内朝议事已是邀天之幸,何敢言‘搜查’二字?!霍尚书你好歹也是金榜出身,又官至工部之首,居然会说出如此荒谬的话来,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何尚书既无逾越之心,这么说,是打算从太子殿下中毒一事入手了?”霍耽闻言也不恼,却打草随棍上的说道,“本官以为这个提议非常有道理,若说陛下病情加重许是突发之事,太子殿下居然在住了十来年的东宫里头被人下了毒,据说还是当着燕国公的面毒发、因燕国公略懂医术施救及时才未酿成大祸……这样的事情,自古以来都闻所未闻,的的确确不可纵容!必须严查到底,绝不姑息!”
他有意咬重了“住了十来年”,以及“闻所未闻”等字眼,怀疑东宫贼喊捉贼的用意昭然若揭——虽然说他怀疑的对,但太子一派这会自不肯流露蛛丝马迹,闻言纷纷出言呵斥:“怎么,霍尚书打算搜查东宫吗?!”
“且不说储君身份尊贵,单说太子殿下如今亦然卧榻,正需静养,身为臣子,前去惊扰,是何居心?!”
“何尚书方才只要求彻查事情,霍尚书开口却就是搜查——无论陛下还是太子,皆是贵极之人,这两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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