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国长公主走之前没说自己会不会安排人进宫,以确认显嘉帝的病情——苏皇后对此感到很失望,但也无可奈何。
毕竟之前怀疑显嘉帝并非真的从此成为一个活死人的,主要还是皇后自己。这会却催着代国长公主去查证,代国长公主怎么能不起疑心呢?
“到底要不要把暖美人召回宣明宫呢?”送走代国长公主后,苏皇后命芳余去传太子妃来说话。趁太子妃还没到的这段时间,她认真的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皇后不知道代国长公主早就知道了显嘉帝是在装病好引蛇出洞,还在一心一意盘算着让这个小姑子做此番谋逆的替罪羊。
所以皇后认为,如果把暖美人召回宣明宫的话,那么即使代国长公主把设计太子趁显嘉帝病重奸.乱庶母的差使交给了自己,只要自己显得无能,一直做不好,代国长公主等不及之下,必然会越过自己亲自动手!
如此自然会招惹显嘉帝的震怒——问题是现在太子已经要求留下来侍疾,自己这个嫡母却还把一个年轻美貌的宫嫔特特喊过来,将来皇帝追究的时候,自己怎么可能洗得清?
“还是算了!”皇后思忖片刻后,叹了口气:侄子苏少歌出宫之前反复叮嘱,不管接下来做什么,优先考虑的都是绝不可再惹显嘉帝厌恶!
关键时刻宁肯放弃扯代国长公主垫背!
毕竟在显嘉帝能够视事的情况下,他们如今的生机就着落在皇帝念旧情这点上了,若把那点情份都磨掉,还有什么指望?
想到这里,皇后按捺住百味陈杂,整了整衣裙,静候太子妃前来。
片刻后太子妃被带到,皇后温言问了太子的身体——本来太子不是皇后亲生的,他的康健情况自然不可能像赵王那样牵动皇后的心情,而且太子“中毒”中的那么凑巧,皇后不晓得太子妃的横插一手,只道太子到现在还在装模作样,所以意思意思的关心了几句,就借口自己“乏了”,暗示太子妃告退。
太子妃福了一福之后却没立刻就走,而是小心翼翼的道:“母后,闻说皇祖母这两日牵挂父皇,媳妇想去看看。再者母妃也病了几日了……”
见皇后要说什么,忙道,“父皇这儿有母后主持,媳妇笨手笨脚的也帮不上忙,所以……”
“去母后那儿是应该的。”苏皇后不知道太子妃的盘算,不过她知道东宫已经是稳操胜券,哪怕自己是嫡母,也犯不着在小事上跟他们计较,所以不等太子妃说完就点了头,“至于崔妃,虽然有梁王照拂,你去瞧瞧也好——不过到底陛下更重要,你这去了,回头三两日里,可就不好到陛下跟前伺候了!”
太子妃恭敬称是。
她离了皇后跟前,去找太子说了下——太子只道她孝顺,颔首道:“原本我也应该同去的,只是看着父皇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走开,只能劳烦你走一遭,代我向皇祖母与母妃请罪了!”
太子其实也是不大想去看这两位,首先皇太后一直以来对他很好,前几个月起却为了代国长公主态度骤变,这让一直以来看惯了好脸色听惯了好话的太子,到现在都没做好准备,去面对这位嫡亲祖母;其次就是崔妃,这个亲娘撺掇他弑君不是一次两次,偏偏是生身之母,太子又不能怎么样她,真是想想就觉得心烦。
所以乐得让太子妃代为出面,自己打着侍奉父皇的旗号留在宣明宫——至于说宣明宫是否安全,反正太子这回进宫也没打算活着回去:“横竖是个死,死之前能见父皇一面,侍奉榻前,稍偿生养抚育之恩,已足瞑目!”
太子妃得了他的首肯之后,先到铭仁宫见太后,只是没见成:奉苏皇后之命,最近一直在服侍太后的傅充容出来告诉她:“太后娘娘这些日子以来为御体之故一直忧心忡忡,方才本宫与玉果姑姑好容易劝太后喝了碗安神汤,堪堪安置下去。所以这会还是不要打扰太后娘娘了,是吧?”
“傅母妃说的是。”太子妃向皇后提要求的目的,主要是想去见崔妃,太后这儿不见她,她还乐得省点功夫,此刻自不会坚持要求觐见,向傅充容打听了下太后的近况,说了些场面话,也就走了。
从铭仁宫转西福宫的路程不短,她到西福宫时日已黄昏,崔妃看到大儿媳妇前来非常惊讶:“你怎么进宫了?”“媳妇是陪殿下来的,殿下如今正在宣明宫侍疾,无暇分身,是以打发媳妇代他探望皇祖母与母妃。”太子妃恭恭敬敬道,“未知母妃这两日可好点了吗?”
崔妃闻言变了脸色,先遣走了殿中宫人,随即指着太子妃怒斥道:“你怎么这么糊涂?!宣明宫这段时间都被苏氏跟代国联手把持,对霄儿来说不啻是个狼窝,你放他进宫也还罢了,这会竟把他一个人扔在那里,自己找借口跑出来,莫不是打着害死霄儿之后仗着钟陵年幼还能做个王太妃的主意?!”
太子妃骤然被婆婆这样一顿劈头盖脸的大骂,却是不怒反喜,心下暗忖:“这么看来,婆婆确实不晓得父皇极有可能是在装病?!”
崔妃好歹也是官家嫡女出身,在宫闱里浸淫多年,就算在大事上谈不上眼界,却也不是会贸然对正经儿媳妇破口大骂的人——眼下如此失态,只能说明崔妃心乱了、慌了!
太子妃低头掩住嘴角的冷笑,装作委屈道:“母妃这话媳妇怎么敢当?实在是殿下非要进宫,媳妇拦也拦不住,只能求殿下带媳妇一块来了!而皇祖母与母妃这两日身上不是太好,是前朝后宫都晓得的,媳妇与殿下既然来了宫里,又哪能只顾父皇,对皇祖母与您不管不问呢?只是如今父皇那边最需要人,所以才由媳妇代殿下在皇祖母与您这儿各走一趟!”
又取出帕子擦泪道,“至于说媳妇是故意把殿下一个人扔在宣明宫,这话媳妇是万万不敢认的——媳妇若是贪生怕死之人,进宫之前,殿下再三要求媳妇留在东宫主持大局时,媳妇又怎么会坚持陪殿下前来?”
崔妃其实也知道自己这两天心浮气躁了,但她想不心浮气躁也难:自从那年受辱于代国长公主之手,且之后也一直没得到公道后,她唯一的指望,就是长子登基之后,再跟代国长公主、跟整个姬家好好算一算这账!
——其实崔妃少年入宫,既不是正妃也没拥有过宠夺专房的待遇,也没有觉得自己一点委屈都不能受。可谁叫她亲生的长子四五岁上就被立为储君了呢?
作为储君的生母,这些年来太子的地位又那样稳固,崔妃有报仇雪恨的指望,自然不会劝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只会把所有的屈辱仇恨窖藏酝酿,等待云开月明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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