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笑思忖了会之后,向丈夫确认了顾韶身体健康,绝对没有任何活不长的征兆,也就把这件事情扔到一边去了——横竖现在服软的是宋缘,不管其中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内情,估计有麻烦的也是宋家,跟燕国公府没什么关系。
既然如此,她何必操心?
时间一转到了十月十九,是卓平安的生辰,为了表示对清江郡主母子的重视,简虚白特意告了假陪妻子前往道贺。
这天长兴公主却也到场了,她是一个人来的,一进门就替简夷犹告罪,理由是简夷犹最近染了风寒,怕带了病气,所以只能托妻子独自过来贺外甥了。
公主脸色很是苍白,人也恹恹的,瞧着就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以至于她坐下没多久,清江郡主话里话外就关心她如果撑不住尽管去休憩,千万不要勉强。
“这些日子一直躺啊躺的,躺得人骨头都僵掉了。”长兴公主闻言只是淡然一笑,委婉谢绝了她的好意,“今儿借平安儿的生辰出来走走,心里还爽快些!”
清江郡主暗叹一声,微笑道:“你们年纪轻轻的,总是喜动不喜静。”
她有意咬重“年纪轻轻”四个字,却是刻意提醒长兴公主来日方长,别太难过伤了身体。
长兴公主听了出来,却只笑了笑,转向不远处沉默不语的裴幼蕊:“好些日子没见义妹了,义妹近来可还好吗?”
众人都没料到这么一出,包括裴幼蕊在内,见状都是一怔!
“劳公主殿下惦记,臣女很好。”裴幼蕊眼神闪了闪,起身福礼道,“也愿公主殿下凤体安康。”
“义妹何必这样见外?”长兴公主摆了摆手示意她还座,见堂上之人都盯着自己看,脸色变幻了会,最终化作苦涩一笑,道,“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我知道我从前不懂事的时候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尤其对不住义妹——如今也是真心想补偿些义妹,却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呢?”
这话说得众人倒是都尴尬起来了,裴幼蕊微微垂首道:“殿下言重,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纵然过去了,终究是我对不住你。”长兴公主仿佛在短短时日里长大了一样,从前的骄横跋扈竟是不翼而飞,她诚恳道,“虽然我知道现在说这话可能迟了,然而不说出来我总是不安的:从前我年少无知,自恃帝女身份,对义妹多有得罪,如今也不敢请你海涵,只望义妹往后得遇良人,一世安康!”
裴幼蕊终于有些端不住平静的神情,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身形也有些颤抖起来——却听长兴公主继续道,“沈姨娘又有身孕了。”
公主语气萧索,透露出无尽颓然之意,让众人都大吃一惊,清江郡主沉声道:“避子汤呢?上回三弟犯糊涂,娘已经亲自敲打过他了,难道时隔数月,他又被那沈氏哄昏了头?”
宋宜笑也感到非常诧异,简夷犹给她的印象一直不大好,万没想到沈绮陌竟能把他笼络住——虽然说沈绮陌进门日子不长,到现在也还算新欢——但沈绮陌前一个孩子已经被强制打掉了,这会又来,难道以为这次就能幸免吗?晋国长公主可不是缺孙子的人!
众人围着长兴公主问了好一会,直到长兴公主泪盈于睫,清江郡主才摆手示意大家别再追究了:“长兴你放心,娘素来重规矩,这件事情,回头我亲自去跟娘说,务必给你个公道!”
“大姐误会了!”但长兴公主摇头,“我没有让沈姨娘再次堕胎的意思,却打算让她把这孩子生下来。”
“这是为何?”寿春伯夫人不禁诧异出言——这会人人都以为长兴公主方才说那些话,就是想借妯娌跟大姑子之手,给沈绮陌一个狠的教训,最好连简夷犹也狠狠敲打下,结果长兴公主这会竟说要让沈绮陌生下孩子,自是让人不解。
毕竟长兴公主自己也年轻得很,根本没到需要姨娘帮自己生孩子的时候,她也不是那种贤惠到以夫为天的主儿,纵然沈绮陌的孩子将来未必能够威胁到她与她往后的孩子,却何必弄个庶出子女来碍眼呢?
“算起来我与驸马成亲也有一年多了,却始终没动静。”长兴公主惨笑道,“倒是沈姨娘,已经第二次妊娠在身——简家二房统共就驸马与四弟两个男嗣,四弟妹已然有孕在身,驸马膝下却至今空虚,再让沈姨娘小产的话……”
她沉默了好一会,才艰难道,“我与驸马之间,恐怕要越发相敬如冰了!”
堂上之人闻言面面相觑良久,清江郡主低头扫了眼干干净净的衣摆,振袖盖住:“不小心洒了些茶水到身上,长兴陪我进去换身衣裙罢!”
又说其他人,“都是自家人,也不是头次过来,你们自便,可别跟大姐我客气!”
寿春伯夫人忙道:“大姐放心吧,咱们怎么会跟你见外呢?”
等清江郡主领着长兴公主入内详谈后,堂上又冷清了会,才在寿春伯夫人询问宋宜笑最近孕情的话题下渐渐热闹起来。
不过众人的心思到底还是在长兴公主夫妇身上,过了会,见郡主公主还没出来,寿春伯夫人就忍不住小声对宋宜笑道:“之前幼蕊忽然成了娘的义女,咱们心里都替她抱不平,如今瞧着,这反而是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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