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虚白闻言道:“回祖父的话,正是!”
“是个有福气的孩子。”简平愉打量几眼简清越,眼里看不出喜怒,面上倒是带着笑的,对身侧那貌美妇人道,“去把东西拿来!”
那妇人福了一福进内,片刻后端了个描金乌木漆盘出来,上头垫了锦缎,锦缎上搁着一对羊脂玉如意,简平愉道,“让孩子拿着玩罢!”
简虚白忙代女儿推辞,简平愉笑道:“又不是给你的,你说不要清越就不要了吗?”
“清越还不上前拜谢你曾祖父?”简虚白的推辞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不管简平愉对他做过什么事情,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嫡亲曾孙女头次拜见曾祖父,做祖父的总要给点见面礼的。
只是简清越这会正与陆茁儿拉拉扯扯,闻言根本没理会父亲——宋宜笑赶紧推了她一把,低声哄了几句,她才懵懵懂懂的上前磕头,奶声奶气道:“谢曾如父!”
“这孩子长得真像阿虚!”简平愉听她说话还有些嗲音,失笑道,“记得阿虚小时候喊祖父也是喊不准,不是咬成‘楚父’就是咬成‘子父’。”
简离邈一直静静的,听到这儿轻笑道:“爹记性真好。”
也不知道这么句极平常的话有什么门道,总之堂上的气氛忽然就冷淡了下来。
宋宜笑正自诧异,高氏瞧着不对,忙转头对丈夫低语数句——简离忧惊讶的看了眼陆茁儿,起身道:“爹,衡山王府的信陵郡主随阿虚媳妇一块来了,咱们之前不知道,竟到现在还没给郡主见过礼!”
陆茁儿虽然年幼,又是宋宜笑的亲妹妹,却是衡山王嫡女,皇室正式册封的郡主,代表着衡山王府的脸面,以及皇室威严。
所以简家不知道也还罢了,知道之后,自不可能继续把她当寻常小孩子对待。
当下包括简平愉在内都纷纷起了身,要请陆茁儿上坐受国礼。
宋宜笑自要阻拦:“茁儿年幼,而且这回也是因为衡山王府赶着事情多,腾不出人手照看她,才叫我领着她的,衡山王爷也说过,将她当个寻常晚辈也就是了,哪能这样打扰长辈们?”
最后虽然没叫陆茁儿上坐,众人到底也给她行了礼——只是这女孩儿一直不开口,还是宋宜笑代她免了礼。
这么一打岔,时间也差不多了,简平愉就暗示众人散去:“你们一路颠簸,这会见也见过了,还是赶紧下去歇一歇,看看住的地方吧!”
原本高氏给简虚白夫妇安排的是叫绛珠阁的院子,这会因为陆茁儿要跟他们一块住,高氏就来问要不要换个更大的地方,免得怠慢了郡主?
宋宜笑打量了下这绛珠阁,发现地方也不小了,便推辞了她的好意。
一番归置箱笼,到快掌灯时分才收拾出个轮廓——宋宜笑想着今儿个才到,晚饭多半会一块用,所以先叫人把衣物妆盒拿出来,梳洗打扮好了等人来喊。
谁想半晌后却是厨房那边提了食盒送来,说是简平愉体恤曾孙们年幼,只召了简离旷跟简离邈去用饭,孙辈跟曾孙辈就都不喊了。
“今儿个因为大伯道出茁儿身份的缘故,祖父好像没给三哥的孩子见面礼?”宋宜笑打发走了下人,一面看着赤蔷她们摆饭,一面对丈夫道,“说起来那孩子叫什么我都不知道呢!”
“我也不知道。”简虚白抱着简清越,任女儿抓着自己的衣襟使劲扯,道,“也不知道起没起名字——不过你不必替那孩子觉得委屈,祖父怎么可能亏待他呢?”
宋宜笑心想那孩子又不是我的,我何必替他委屈?不过是觉得简平愉今日仿佛有意对简虚白示好,怀疑这祖父是不是已经知道真相了?
否则照简虚白的说辞,这祖父对他也是不怀好意,简夷犹年纪也长些,怎么也该先给简夷犹的儿子见面礼,才轮到简清越不是?
只怕已知时日无多,且二房必定会被三房压倒,为了喜欢的孙儿计,这才故意对简虚白亲热些——说到底也是掩耳盗铃了,险死还生之仇,岂是此刻些许示好所能抵消的?
这天就这么过去,次日一早,宋宜笑叮嘱铃铛看着底下人继续归置行李,自己则领着两个孩子去给长辈请安。
说是给长辈请安,燕国太夫人跟温老夫人都已经过世,简平愉现在没有正妻,昨天取玉如意给简清越的妇人瞧着像他身边得宠的姨娘,然而姨娘再得宠,也受不起正经嫡孙媳的请安的。
所以宋宜笑也就是去高氏那儿。
高氏看到她非常高兴,专门给陆茁儿行了礼之后,才道:“我正打算遣人过去找你,昨儿个你们伯父回来后说了,后日就会开祠堂,虽然说到时候咱们女眷不会进去,但也要准备准备才是。”
想来昨天晚上简平愉把儿子们喊过去吃饭,应该就是商议过继之事了。
这件事情是苏太后提出,太皇太后、端化帝、晋国大长公主一致认可的,所以不管简家怎么想的,反正也只能照办了——宋宜笑应下之后,跟大房的女眷们说了会话,方告退回绛珠阁预备。
后天转眼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