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想请皇兄帮忙动手,好让孙儿闭着眼不去看了!”
他这理由说出来,太皇太后跟端化帝都十分无语。
梁王又讷讷道:“皇祖母若不信,可以将从前伺候过母妃的人召来一问——不怕您跟皇兄、徐表弟笑话,那回孙儿断断续续哭了好几天,母妃心疼得不得了,好说歹说,许诺了孙儿不少平时要不到的东西,孙儿才委委屈屈的不哭了。”
小孩子怕痛爱哭是常事,尤其梁王这种以“富贵闲王”为栽培目标的皇子,娇生惯养乃是理所当然。不过他现在都当爹了,居然还怕痛到这地步,以至于在确认显嘉帝血脉时都踌躇到让太皇太后出言质疑,也实在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崔氏也实在是惯你!”太皇太后心里乱七八糟了片刻,很无奈的开口道,“可你现在都当爹了,为了承瑰,你往后也得硬气点不是?毕竟你王妃跟你世子这辈子可都是要靠着你的。你要还是这样娇气,却叫他们跟谁哭去?”
梁王听得面红耳赤,喏喏称是。
“皇帝,你看呢?”太皇太后说完梁王,转向端化帝——本来太皇太后要跟上次一样,再预备一对死囚母女,好证明滴血认亲的过程没有做手脚的,但端化帝为了表示对太皇太后的信任,这回来托付祖母的时候,就说过不用再这么麻烦,他绝对信任自己嫡亲祖母。
见他如此,太皇太后自然也不会坚持,免得让端化帝觉得自己同他生份了。
所以这场滴血认亲到此结束,结果既然出来,皇家自然也要商量出个处置的章程。
“孙儿对不住父皇跟小弟!”端化帝沉默片刻,忽然撩袍跪下,艰涩道,“若非皇祖母与惜素的提点,孙儿……孙儿差点冤杀亲弟!!!”
他这句话简直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语未毕,脸色已如黑云压城,铺天盖地的怒火毫无掩饰,只等发作的契机!
梁王与徐惜誓虽然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但这会皇帝跪了,他们也赶紧跪下来。
“简平愉是哀家这一辈的人了!”太皇太后理解皇帝现在的心情,放柔了语气安慰道,“就算在哀家这一辈,他也是个中翘楚!不然,像他这种贫门出身的人,如何能哄的锦绣堂精心栽培的掌上明珠,为他忤逆父母,委身下嫁?皇帝不是不英明,只是你年轻了些,又素来宅心仁厚,自然想不到那些歹毒之人的龌龊!”
“就是哀家,在申屠氏与贞媛露出真面目之前,又何尝想得到世间竟有那样心狠手辣的女子?!”
“那时候,哀家比皇帝现在可是长了好几岁呢!尚且天真如此,皇帝现在因着年轻有些疏忽,有什么大不了的?”
“难道你以为你父皇是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吗?慢慢来,别急,啊?”
太皇太后的软语开导,叫端化帝心里多少好受了些,只是想到好不容易找出来的罪魁祸首,早在去年就被自己不声不响的赐死了——连他最宠爱的儿子一起——现在就是想发泄,除非去辽州开棺鞭尸,此外竟无他法!
端化帝简直想爆炸,咬了咬牙才按捺住,却想到一事:“皇祖母,阿虚他们这回受了大委屈了!”
“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现在简虚白不在,梁王跟徐惜誓在,端化帝却专门只提了简虚白,内中暗示,梁王跟徐惜誓究竟年轻,地位也不如端化帝,不解其意,但太皇太后明白,沉吟了下,委婉道,“你这么讲,倒显得见外了。”
端化帝沉默了下,看了眼两个弟弟,到底没再说下去,只是瞧他脸色也知道,他对太皇太后的拦阻并不满意。
殿中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好在这时候太皇太后听到了殿后传来的隐约哭声,一皱眉:“玉果怎么还没哄好庆王?你们要没别的事,就先下去吧!哀家得去瞧瞧庆王了,可怜的孩子,竟哭了这许久,他一定是痛极了!”
上次庆王挨了一刀后,虽然也哭闹了好半天,不过当时他血脉存疑,无论太皇太后还是端化帝,都恨不得弄死他,更不要讲心疼了;但现在滴血认亲证明他确实是显嘉帝之子,太皇太后的亲孙子,太皇太后哪可能再把他的哭泣不当回事?
不但太皇太后,端化帝也忙道:“孙儿等下就宣太医来,给他瞧瞧伤口,对外就说他淘气碰到的!”
……滴血认亲的结果半晌后经端化帝转告了卫皇后,皇后闻言露出意外之色:“这么说,庆王是咱们弟弟?这可真是太好了!”
端化帝以为皇后的意外,乃是庆王血脉并无问题,也没在意,后怕道:“不错——幸亏阿虚提醒,又查出了那院判有问题!不然朕这回可是要误杀亲弟了!若是如此,即使不落入幕后之人的算计,将来到了地下却又怎么跟父皇交代?”
虽然说皇家手足相残是常事,端化帝惦记着干掉肃襄二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他到底不算杀性很重的人,庆王现在又完全威胁不到他——让他就这么杀了这个弟弟,然后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真心做不到!
此刻提起来,羞愧恼怒之余,不免暗自庆幸。
却不知道卫皇后一面敷衍他,一面心里却在暗暗奇怪:“庆王居然真是先帝血脉?亏我还以为是梁王呢!既然不是……那么翠华山的天花之事,又是不是梁王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