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虚白回到府里时天色已暮。
大部分下人都已经听说了卫皇后因为谋害庶人崔见怜受罚的事情,而自家主母亦牵涉其中——主人进宫求情,却到即将宵禁才归,归来时虽然不至于垂头丧气,却也面无喜色,这情况看着实在不像顺利的样子。
所以伺候起来越发战战兢兢,惟恐哪儿出了闪失,被主人趁势发作。
“这么晚才回来,晚饭用过么?”宋宜笑正在内室做针线,见丈夫跨进来,忙把针插在绣绷上,起身相迎,“没用的话,我叫小厨房留了饭菜。”
“路上随便吃了些点心,倒也不觉得饿,先不必了。”简虚白轻笑着说道,“你怎么在做针线了?烛火不比天光,仔细眼睛。”
宋宜笑抿了抿唇:“朝平有了玩伴,比平常好哄了很多。今儿只给他们讲了两个故事,就心满意足去睡了。我要等你,横竖没事做,随便绣两针。”
又说,“你也晓得,我绣技还是不错的,做这么会针线,也没觉得累。”
简虚白“嗯”了一声,道:“不过晚上还是别动针了。”
说完这话,夫妻两个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宋宜笑定了定神,到底把正事问了出来:“陛下可是不打算赦免我?”
“陛下确实颇为震怒。”简虚白不想告诉妻子实话,毕竟今天才第一天,他还没有对求情绝望,现在跟妻子讲了,不过是多个人惊惶害怕,没准还会间接影响到孩子们——所以只平静道,“不过具体怎么惩罚还没定下来,所以我方才去了一趟顾相那儿,请他明日帮忙入宫斡旋,他已经答应了。”
又说,“顾相德高望重,陛下怎么也会给他面子的。”
“纵然如此,却怕伤了你与陛下之间的兄弟情谊啊!”宋宜笑闻言,露出萧索之色,叹道,“说起来你是陛下看着长大的,这些年来,陛下对你素来照拂,连带我跟朝平,也没少得陛下恩惠!如今为了我犯下的错,叫陛下对你发怒,我……我……唉,当初你娶得不是我就好了!”
简虚白皱眉道:“你说这样丧气的话做什么?难为我是怕事的人么?何况你既知陛下看重我,又怎么笃定我保不下你?!”
宋宜笑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觉得这回的事情,算计太大了!真不知道幕后都有些什么人?”
“梁王背后目前查出来的只有我们那个死去的祖父。”简虚白也觉得妻子这回是遭了池鱼之殃,闻言叹道,“虽然陛下很怀疑苏家或者代国姨母、姨父有插手,然而目前查下来并没有这方面的线索——当然,这些事情发生也没几天,也许过两日就有人熬不住刑招了。”
顿了顿,“总之我会护住你的。”
“今日谢表嫂她们过来探望,包括衡山王府的夏侧妃也遣了人来。”宋宜笑摇头道,“只是夏侧妃没有接茁儿回去的意思也还罢了,我那族妹竟也是死活不肯接轩儿走,实在不能不叫我起疑心!”
简虚白一皱眉:“你不说我都忘记两个孩子了!”
他平时对陆茁儿跟宋轩虽然也不坏,看到了都会抱抱逗逗,给简清越买什么小玩意时,从来不会忘记给这两孩子也带一份——不过心里最重视的当然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所以宋宜笑谋害崔见怜的举动曝露时,他只顾惦记着妻子的安危,倒疏忽了这种情况下,这两孩子的家里人该把他们接走避祸这一点了。
此刻闻言,沉吟了会,道,“夏侧妃应该是怕照顾不来茁儿,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把茁儿接回去?至于你族妹那边……是不是因为外祖母的缘故?”
宋珞嫣是沈边声的妻子,沈边声跟刘竞城之所以跟燕国公府搭上关系,乃是因为端木老夫人的穿针引线。
照简离邈从前对简虚白的解释,端木老夫人当初为了给燕国太夫人这个胞妹报仇,借着流放塞外的机会,与沈刘两家过从甚密,私下甚至谋划了什么不能给皇室知道的事情。
既然端木老夫人与沈刘两家有着这样密切的关系,宋珞嫣作为沈边声之妻,未得沈家家主准许,不敢为了宋轩一人之故,贸然破坏与燕国公府的感情,倒也无可厚非了。
但宋宜笑道:“她这两回来找我,代表的从来不是沈家,而是宋氏旁支。何况宋轩本是她娘家侄子,又不是沈家子弟!之前在辽州,我同宋珞石照面时,问过他们这一支的情况,人丁虽然比嫡支兴旺了不少,但老实讲也算不得多么茂盛——宋珞石膝下说是有三子四女,然而嫡出的子嗣就两个,一个是长子,一个就是轩儿!你说他会舍得放弃轩儿么?”
正经人家对嫡庶之别看得是非常重的。
嫡子的份量,根本不是寻常庶子能比的,尤其宋轩年纪虽小,天资却不错,照宋珞石当时的暗示,他甚至是宋珞石膝下天赋最好的孩子了——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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