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但她刚才的所作所为,此刻定然是说不出来不去照顾太皇太后的话的——好在皇后素有急智,此刻心念电转,总算想到一个说辞:“母后!方才皇祖母曾呵斥过守殿之人不力,才让庶人陆鹤浩闯了进来!可见陆鹤浩他并非奉诏前来!这么着,他除了气晕皇祖母之外,是不是也有其他歹意?如今这殿里可都不是寻常人,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就是要继续盘问陆鹤浩,是不是也着人把他拖下去,搜一搜身什么的,免得被他伤到?即使他没本事冲上丹墀来,伤着了其他人也是不好的——到底今儿是皇祖母的好日子!”
这地方是铭仁宫,内侍当然也是太皇太后的人。
从太皇太后刚才的反应来看,显然也是不希望端化帝落实奸.乱庶母这个罪名的。
所以庶人陆鹤浩一旦被拖下去,离开此刻殿中之人的视线的话,即使太皇太后现在昏迷着,卫皇后想要他死并不难。
只要陆鹤浩死了,卫皇后完全可以说,陆鹤浩乃是畏罪自.尽!
接着再设法让庆王“意外”,落个尸骨无存,那就是彻底的死无对证了!
不过苏太后自不可能让卫皇后如愿以偿——太后冷冰冰的笑了笑:“兹事体大,哀家可没耐心等他下去被搜好了身再上来回话!”
太后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断然吩咐,“与哀家折断他的手与脚,只留一张嘴回话就是!手脚都断了,哀家倒要看看,他还怎么个心存歹意法!”
卫皇后脸色顿变:她知道苏太后这么做,可不仅仅是为了防止自己杀人灭口,更是借这个机会,断绝陆鹤浩继位的可能!
毕竟,当初太皇太后给他们的密旨上,可是明确说了,太皇太后允陆鹤浩也有登基的资格!
尽管这种可能性很小——然而终究是有的。
尤其陆鹤浩眼下揭开的这张底牌,倘若是事实的话,那么他很有可能借机把之前的种种谋逆的举动,都洗白成为了给显嘉帝讨个公道的孝心!
如此端化帝身败名裂,太子必受生身之父牵制——肃王从名份上属于显嘉帝的侄子,按照情理,新君不立“一片孝心”的陆鹤浩立谁?!
但苏太后现在光明正大的把陆鹤浩弄残废,到时候大臣们会接受一个残废的新君吗?!
“母后!”卫皇后此刻恨不得将陆鹤浩千刀万剐——但为了大局,她却不得不出言阻拦,“您可别忘记,这儿是铭仁宫,今天是皇祖母的好日子!在这儿直接动私刑,受刑的还是皇祖母的亲孙子,不妥吧?”
“那就让人按着他,只把堵住嘴的东西拿出来。”苏太后现在的主要目的是搞死端化帝,能顺手杜绝陆鹤浩的继位可能是最好,不行的话反正是针对端化帝优先,闻言也不跟媳妇争,挑眉道,“这样皇后总满意了吧?”
说到这儿,见太医小跑着进殿行礼,太后唇角浮现起分明的冷笑,“太医总算来了!皇后方才那么担心母后,这会可得赶紧陪母后入内诊治才是——至于这里,你且放心,一切有哀家在呢!”
“哀家还没死,太后就迫不及待要当家了吗?!”谁知太后话音未落,身后忽然响起一个虚弱却满含威严的声音——她一惊,回头看去,却见太皇太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竟醒了过来,此刻虽然人还没什么力气的靠躺在座上,但眼神已恢复清明,正冷冷的望着自己!
“母后您误会了!”苏太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自不会与太皇太后争执,何况今天这一出,这么多人都看到了,根本瞒不住的。
她这个时候还站着,索性对太皇太后福了福,方解释道,“媳妇哪儿是想当家?若非您方才失去了知觉,媳妇求您做主还来不及呢!”
说着“扑通”一声,当众跪下,放声大哭道,“求母后念在先帝乃是您老人家亲生骨肉的份上,千万为他讨个公道!莫使先帝身后之名受辱啊!”
卫皇后知道太皇太后本来这两年身体就不是很好,今天这么一晕,即使及时强撑着醒了过来,能主持大局多久也不好说,有道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毫不犹豫的也跪下了,哭道:“皇祖母,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其他事儿都是小事,拖一拖也没有什么的!惟独您的凤体,万万容不得疏忽——咱们这些人可都指望您了啊!”
太皇太后用悲凉的目光扫过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晚辈,她先是看儿媳妇,再看孙媳妇,末了又盯住了儿媳妇——好半晌后,殿中已经被太后跟皇后哭得鸦雀无声了,太皇太后才疲倦之极的合上眼,用很轻很轻很轻的声音,道:“兹事体大,哀家也不敢独自做主,让朝廷……以及宗室,共议吧!”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太皇太后陡然间老了三十年,似乎一刹那就步入了行将就木。
——端木嵩,你满意了吗?!
不同于太皇太后此刻的绝望,苏太后与卫皇后却皆是战意满满的领命:“谨遵懿旨!”
两位出身相若的母亲同时望向对方,眸子里是同样的决绝与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