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也不待清江郡主醒悟过来话中之意,对简虚白道,“这贱妇的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多待,你既然已经决定跟他们划清界线,又何必再与这窦氏罗嗦?咱们祖孙快点回去吧,兵荒马乱的,咱们都不在府里,善窈他们想也担心!”
“你快点打发人去请二弟、二弟妹过来!”清江郡主在扯住他们问个清楚与入内询问母亲之间略作犹豫,再看端木老夫人与简虚白却已走远——她咬了咬唇,转头对佳约道,“我进去看看娘!”
而这时候的燕侯府内,宋宜笑其实没有很担心丈夫以及端木老夫人。
因为她没空——甜白釉描金绘缠枝菊花的茶碗里,浅碧色的茶水已然凉透,却依然是满满的一盏,宋宜笑心不在焉的合上碗盖,最终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他真的这么说?”
下首坐着的是宋珞嫣,不似往常前来时的装扮整齐,堕马髻上虽然插了三支玉簪,却明显的有点蓬松了,身上竟也只穿了一件五成新的淡粉衫子。
如此家常的打扮前来燕侯府,可见她有多仓促。
此刻闻言,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这么大的事情,若非苏二公子亲口所言,我哪敢乱说?”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宋宜笑放下茶碗,揉了揉眉心,有点心烦意乱的说道,“怎么会忽然绕到这样的事情上头?”
——也无怪她们姐妹这会头疼:刚才宣明宫里的议事散了之后,苏少歌出了宫,自然立刻接到了苏伯凤他们出事的禀告。
苏少歌理所当然的找上了刘家帮忙。
毕竟跟苏伯凤一块走着的人里还有苏少茉,这位是刘竞城的未婚妻,她跟刘竞城的婚事,今儿个在宣明宫里,苏少歌还当众向刘竞城确认了一回。
那么刘竞城的准未婚妻跟未婚妻的侄子在帝都之内失去了踪迹,帝都现在的局势,刘家又是出了大力的,苏少歌不找他找谁?
刘竞城接到消息之后也没推辞,立刻着了余青翰到跟前问话——宗子有命,余青翰也不隐瞒,直接说这件事情发生时他确实有手下注意到,只不过认出动手的人里有沈家以及宋氏旁支的人,怀疑沈家有什么动作,为了顺藤摸瓜,就没管。
不过苏少歌一听这番话,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当下谢了刘竞城,直接去找了沈边声以及宋珞嫣,一则是赔罪,二则是请他们帮忙向宋宜笑转达歉意,并从中斡旋。
这也还罢了,关键是他还借机提出了一件联姻:让苏伯凤娶沈边声之妹沈画晴。
沈边声夫妇被他这一手弄得措手不及——因为现在的局面是简虚白为主导,沈边声自觉不好贸然答应或拒绝,所以一边亲自拖住了苏少歌,一边暗示妻子赶紧来燕侯府这边讨个主意。
结果现在宋珞嫣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一说,宋宜笑也无语了:“这婚姻大事,在苏二公子眼里竟这样轻率可定,也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宋珞嫣心里很急,毕竟苏少歌还在她丈夫跟前等答复呢!
不过她也不敢贸然催促,只赔笑道:“可不是吗?我们夫妇当时听着都呆住了,然而不晓得姐姐这儿的意思,答应又不是不答应又不是,我也只好悄悄过来求您给拿个主意了!”
宋宜笑凝眉思索了一会,说道:“我记得苏家那位大孙公子,之前因为受赵悟所害,是行动不便的。而画晴却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孩儿,这件亲事……你们夫妇自己怎么看?”
“夫君打发我过来时比较仓促,所以也不及多说。”宋珞嫣忙道,“不过夫君说,若无意外的话,苏伯凤将是扶风堂下一位主人。”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沈家还是比较希望结成这门亲事的了?
否则何必避开不谈苏伯凤的残疾,只说他在扶风堂的地位呢?
“苏伯凤现在在你们手里,如果答应了这门亲事,江南堂的场子却要怎么找回来呢?”宋宜笑闻言,微微蹙眉,有点不高兴了,“如今海内六阀当中,锦绣堂虽然是早就绝嗣了,总有我们那位外祖母看着点儿!说起来遭遇最凄惨的就是江南堂了,一来我这个所谓的嫡长女根本不是在宋家长大的,江南堂有些什么东西,只怕那些下人都比我清楚!二来自从我亲爹去世后,我那个继母惹祸在行,本事却没有,中间又是送这个又是送那个,好好的一份家业,也不知道被她败成什么样子了?三来蒲妈妈那些人,早先我还以为是江南堂的呢,后来才晓得人家早就投了苏家——有这么一伙吃里扒外的东西在,你说江南堂家底再厚,又怎么禁得住折腾?!”
“如今的江南堂,说是千疮百孔也不过份!”
“如果就因为你小姑子嫁给苏伯凤,把这一切都抹平——我不相信这样的结果,在宋家列祖列宗面前交代得过去!”
宋宜笑说到这儿,端起凉了的茶水看了看,招手示意苔锦过来给自己换一盏热茶,放下手之后顺势理了理袖口,平静道,“当然我现在只是外嫁女,宋家的事情我能说嘴的地方也不多。大家都是同宗同源的手足,如果你们觉得没问题,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她说的宽宏大量,宋珞嫣可不会傻到信以为真,忙道:“姐姐您误会了!我方才只是转述了夫君的话,正如您所言,咱们乃是同宗同源的手足骨肉,我就是与夫君是结发夫妻,也断没有说为了沈家把自己娘家卖掉的道理!”
生怕宋宜笑不信,跟着举手发了个毒誓,说是,“若我为了沈家委屈了宋家,教我此后不得好死!”
“你好好解释就是了,何必这样当真?”宋宜笑这才缓和了颜色,埋怨了她几句,方说道,“那么这回的事情要怎么办……你那边可有什么章程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