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终归还是会跟苏家走近的。盛极必衰的道理,你应该懂!”
苏太后苦涩一笑:“做娘的,谁不希望把好东西都给儿女呢?只可惜长兴去得那样早,嗣子再好也不是她亲生的,说到底,哀家也不过是怕她身后无人,在地下也是冷冷清清的没人管罢了!”
“陛下也是你的骨血。”提到丧女之痛,城阳王妃也唏嘘起来,叹道,“他的孩子,也是你的孙辈。往后想开了,不妨养一个到膝下,两个孩子也能热闹点。”
又说,“你总比我好了,我娘家早就没了人,想给我那几个早逝的孩子过继嗣子,也不知道去哪找呢?亏得还有阿虚一家子,不然我也早就下去寻我爹娘妹妹,哪还耐烦赖在这世上?”
说到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无论苏太后还是城阳王妃都没了心情,见已经达成协议,也就散了。
宋宜笑虽然是这场谈判的促成者,却从头到尾没能插上一句话。
直到告退时,苏太后忽然直勾勾的盯了她一会,淡淡道了句:“皇后虽然没什么灵巧的心思,倒是好运道!”
“是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宋宜笑笑得端庄,“否则太后娘娘何以这么快就点头?说到底也是因为心疼皇后娘娘不是吗?”
苏太后没有正面回答这句话,只仿佛自语似的道:“懂事又心善的孩子,终归多招人疼些。”
说完这两句话,太后也没有继续留她们的意思,宋宜笑自然就陪城阳王妃离开了。
出宫的路上,城阳王妃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很沉默。
快到宫门口了,她才幽幽道:“仪水当年也是懂事又心善,可惜她的运道,比当今皇后差太远了。”
单纯的聂舞樱赶上了一群欣赏且愿意回馈她的宽容善良的人,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仪水郡主,偏偏遇见了恩将仇报的晋国大长公主?
原本这两年因为带曾外孙,瞧着已经走出往事的城阳王妃,眉宇之间,再次浮上了阴郁。
毕竟,聂舞樱是晋国大长公主的亲生女儿。
此时此刻,很难不让城阳王妃心理失衡。
宋宜笑看得清楚,心里一个“咯噔”,忙道:“娘虽然不在了,但您方才还说呢,您还有夫君,有清越,有清世,我这个外孙媳妇纵然不够贤惠,然而您也没嫌弃过不是?”
——聂皇后虽然有人护着,但她到现在都没有生育的指望呢,仪水郡主好歹留了个儿子下来,让你现在有曾外孙抱不是吗?
语毕见城阳王妃脸色缓和了几分,宋宜笑却仍旧不敢完全放下心来,生怕这位外祖母再次生出“弄死这个好运的晋国女儿,给我可怜的仪水报仇雪恨”的心思,复意有所指道,“我道今儿个根本不用我开口,只管跟着您呢,没想到方才都要走了,太后娘娘倒主动跟我搭了话!”
——请注意重点,太后主动!聂皇后心善、运气好的这个话题,可是太后主动挑起来的!
苏太后今天从都到尾都没理会过站在城阳王妃身后的宋宜笑,怎么看到她们走了忽然出这个声呢?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为了感慨一下聂皇后吗?
城阳王妃听了出来,眼睛微眯,默然片刻,才哑然失笑:“太小看太后了,差点被她摆了一道,要不是你提醒,我都没发现!”
苏太后显然是故意那么说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宋宜笑说出“皇后心善好运招人疼”这类话,委婉的提醒城阳王妃,当年心善不在聂皇后之下的仪水郡主,却是落到了什么样的悲惨下场?
当然苏太后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引城阳王妃对付聂皇后,毕竟宋宜笑在侧——宋宜笑可是专门说服了城阳王妃走这一趟的,若发现城阳王妃起了这样的心思,哪能不设法打消掉——太后多半是有点气不过今儿个一直被城阳王妃压着气势,小小的报复一把,也是彰显一下她这个太后虽然是城阳王妃的晚辈,却也不是好惹得罢了!
其实以城阳王妃的城府,这么浅显的计谋不该看不出来的。
说到底,是因为她到现在都对仪水郡主之死,未能完全释怀,所以稍微受到此类刺激,都会立刻陷入阴暗的情绪里去,从而导致失去原本该有的敏锐。
但也说明,城阳王妃已经有点放下了——在两年前那会,完全沉浸在报仇里的城阳王妃,犹如一张紧绷的弓弦,即使那时候提到仪水郡主,她心里的情绪比现在要激烈得多,但那时候的城阳王妃,却是非常警觉的。
现在会出现这种失误,可见这两年的含饴弄孙,到底让她转移了不少心思,人一松弛,又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难免就会出现疏忽大意了。
宋宜笑在心里分析着这位外祖母,面上则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靥:“外祖母是举重若轻,没把这些当回事呢!不然,我们这些晚辈,哪有本事在您面前玩心眼?就拿今儿这件事情来说吧,要不是您肯走这一遭啊,我估计在太后跟前也就能起个头,接下来不被太后赶出铭仁宫就不错了!”
她这番话可不全是奉承,想到从苏太后入手,为聂皇后缓和局面这个法子之后,宋宜笑之所以特意花功夫说服城阳王妃走这趟,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辈分跟身份,很难说服苏太后。
即使把太后说服了,估计太后心里也不会舒服。
毕竟谁会喜欢一个年纪轻轻的晚辈上门来教训自己呢?
但城阳王妃就不一样了,她是苏太后的夫家婶母,论到娘家辈分,也是跟老冀国公同时代的人。
苏太后即使自恃太后之尊,不至于对城阳王妃诚惶诚恐,然而听城阳王妃几句重话,总也不至于翻脸记恨。
“我啊也不过是仗着辈分罢了!”城阳王妃轻笑了一声,这短短片刻,看起来却已经调整好了心态,缓声道,“早些年,太后还没出阁那会,大家都在帝都住着,彼此向来有来往——要是论亲戚的话,那会太后还要唤我声表姨母呢!老冀国公之妻,是我没出五服的表姐。咱们六阀之间,早些年其实只要仔细论起来,都是亲戚。太后说起来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这把年纪,跟她说话自然就很随意了。”
宋宜笑露出好奇之色,放柔了语气:“六阀之间早些年都是亲戚吗?我自幼在衡山王府长大,这些都不知道呢!不知道我那祖父,与您可也是亲戚?”
祖孙两个边问边走,待到出了宫,上了马车时,已经是其乐融融——宋宜笑一边请教着不会影响到城阳王妃心情的往事,一边悄然瞥了眼渐渐落在身后的皇城,心道:“也不知道这次能替皇后争取多少时间?但望事情能够尽快出现转机才好!”
【说下结文,现在在往结局写,之后有番外,正文里没来得及填的坑会在番外里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