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按说不难嫁。
问题是这女孩儿当年亲眼目睹生身之母遇刺受到的刺激,到现在都没多少恢复的迹象——基本不说话,对什么都没兴趣,然而让她做什么,她也会做。
这种别样的温驯静默,宋宜笑不知道要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夫婿才能放心?
何况这个情况如果没有改变的话,陆茁儿往后根本没法做个正常的主母——这要怎么办呢?
聂皇后得知后,给她出主意:“不如给她晋为公主,往后开府独居,你给她拣两个利落忠心的人搁在左右,公婆长辈都管不着,总比嫁到人家家里来得放心?”
“但陛下已经封了乐源跟平绍了,再要求晋茁儿为公主,实在有些过了。”宋宜笑摇头道,“还是等等吧,也许过两年就能好起来了呢?”
她这两年进宫已经不跟聂皇后说后宫的事情了,因为说起来不过是戳皇后的痛处:
继林氏所出皇子夭折后,肃泰六年,大公主的生身之母胡氏再次怀孕,于年底生下一子。
这个皇子很健康,一直活了下来。
有了生母出身卑微的皇长子之后,如瑶妃、宣妃这样的高位妃子可以说是长松口气:对她们的生育限制,总算解除了。
迄今这两位妃子已经先后生下二子一女——才生了三皇子的瑶妃,到现在还在坐月子。
而肃泰帝在未央宫过夜的时间最久,聂皇后却始终没有动静。
今年年初的时候,皇后主动提议把挂了好几年的皇榜给撤掉了,这意味着她对寻医问药已经彻底死了心。
前些日子,宫里传出消息,说有人劝说皇后趁三位皇子年纪还小,抱.养一个,从小养着,跟亲生的也没多少差别了。
但聂皇后最终没有采纳——现在内外都不知道皇后到底是还对自己生育存着指望,还是单纯的不想养别人跟自己丈夫的孩子?好在肃泰帝对皇后一如往昔,始终非常重视宠爱,是以即使皇后无子,妃嫔们也不敢小觑。
但聂皇后这两年也没主动跟宋宜笑诉说过这方面的苦闷,可见她心里对此事其实是越发的在乎,在乎到连宋宜笑这样亲密的嫂子也不肯讲了。
所以姑嫂两个这天随便聊了聊,也就散了。
只是宋宜笑没想到的是,这番谈话却传了出去——传言里变成了她这个燕国夫人自恃丈夫功劳,主动进宫向聂皇后请求,将自己的妹妹信陵郡主陆茁儿册封为公主!
一时间,朝野上下都充满了对燕国公府居功自傲、逼迫皇后的议论!
这时候已经过了年,正是肃泰九年的正月里。
这年有春闱,各地士子聚集帝都。
帝都大街小巷的茶馆酒楼,时常有士子聚会,高谈阔论,寻觅知音,偶尔也会一较高下——这些人最爱指点江山褒贬人物,赶着这么个热度,关于燕国公简虚白是否居功自傲的争论,在整个帝都闹得沸沸扬扬。
虽然有那么一小部分人认为,简虚白对肃泰帝有拥立之功,而且这些年来辅政用心,又协助肃泰帝灭掉了威胁中土已经数个朝代的狄历,可谓是劳苦功高。
这样的功绩,别说燕国夫人是否真的要挟帝后给自己妹妹册封公主,即使真的这么做了,也是情有可原——信陵郡主异常静默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人家做姐姐的心疼妹妹情况特殊,怕她正常出阁会受欺负,想着给她弄个公主府,自己当家作主,也避免应付公婆妯娌,帝后都没说什么,底下人嚷什么嚷呢?
不过这部分人,基本都是简虚白这派人的后辈子侄,比如说沈刘卫苏这几家应考的士子。天然属于简虚白这派,断没有说自己人坏话的道理。
更多的士子,都坚持宋宜笑此举乃是燕国公府目无君上、嚣张跋扈的证据!
在各种聚会里,他们用尽才华的攻讦着简虚白——其实这些人也未必每个都真心厌恶或者怀疑简虚白,主要还是因为这些人刚刚从各地的秋试里杀出重围,得到参加春闱的资格。
没有经历过宦海沉浮洗练的大睿后备官员,此刻大抵满怀着雄心壮志,正是平生最挥斥方遒的时候,书生意气上头,凭什么朝堂大佬官场巨擘,统统不放在眼里!
而简虚白年纪轻轻就位极人臣,手握重权,最重要的是,他还不是科举出身,乃是军功入仕——士子们对他既是不服,也是羡慕嫉妒恨,原本就不可能很推崇,更遑论时下舆论也对准了燕国公府,哪能不推波助澜落井下石呢?
再加上简虚白当年逼死晋国大长公主的事情,固然没有外传,但晋国大长公主发丧之后,燕国公府连吊唁都没有去——这事儿是很多人看在眼里,不可能保密的。
这点被翻出来之后,士子们越发觉得简虚白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极,这样的人如何配居朝堂高位?
这不是带坏整个朝堂的风气,也让天下人都对朝廷的公信力产生质疑吗?
类似的观点在帝都散播了一阵之后,许是见燕国公府没什么反应,肃泰帝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士子们对于燕国公府的攻讦越发激烈,甚至有人提议要联名上书朝堂,罢免简虚白目前的相位以及吏部尚书之职——当然这种纯属喝酒喝多了的决定,走到半路上醒了酒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虽然没有士子联名上书针对简虚白,这么一番动静,朝堂上下自然不会不知道。
袁雪沛为此专门抽空走了一趟燕国公府:“目前的情况,你可有什么打算?”
他跟简虚白自幼相识,彼此都十分了解,当然明白如果不是简虚白的故意纵容,这些士子怎么可能闹得起来?
毕竟简虚白现在虽然没管着礼部,可是今科春闱的主考官,却是他的人——这些士子不管是出于什么缘故对燕国公府有敌意,难道这份敌意还能大过他们自己的前途去?
所以袁雪沛知道,简虚白是故意的。
他只是不明白简虚白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