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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南过湖广,贵州及云南都是手握重兵的镇远候统辖。若是湖广反军意图挥军北上,那么腹背受敌,镇远候就是他们的威胁。”百里九继续分析道。
“所以他们才会千方百计地同镇远候联姻,将镇远候拉下水。如果不能同流合污的话,正好以安平作为人质!”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百里九无奈道,欲言又止:“希望只是我多虑。”
“啊?”诺雅瞬间觉得有种泰山压顶的错觉。
“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皇上意欲传位于楚卿尘,镇远候曾经三次上书表示抗议?”
诺雅点点头,立即领会过来百里九的意思:“你是说,如今镇远候态度尚且不明,难分敌我,是吗?”
“两家在这时突然提出联姻,事态复杂,朝廷自然不敢冒然发兵平乱。”
诺雅的心也是一沉,原本反军不足为虑,若是镇远候雪上加霜,冷不丁地捅一刀子,的确是麻烦事。
百里九长叹一口气,愁眉苦脸地道:“只道此行定然不是什么好差事,哪曾想到会是龙潭虎穴?你我二人单枪匹马,这不是上赶着去送死吗?”
“楚卿尘应该有别的安排吧?”诺雅将信将疑道:“否则就凭借你我二人,怎么也抵不过对方数万兵马。生死是小,岂不耽搁军情?”
百里九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你又中了他的美男计了吧?你果真以为他是什么重情重义的好人?安平那是他的亲堂妹,他还不是一样指婚给一个反贼之子做寡妇?”
一句话反驳得诺雅哑口无言。婚姻大事,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那是一辈子的幸福,可能一生也就这一次。无论是镇远侯果真与湖广巡抚勾结也罢,还是镇远侯被蒙在鼓里,并不知情,安平总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最后,可能受害的,也只有她一个。
诺雅不喜欢安平,甚至有些厌恶她的不择手段,但是这件事令她心里有些惋惜,而且,也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做帝王无情。
百里九与她能够猜想得到的事情,他楚卿尘身居高堂,纵观天下,七窍玲珑,也定然能够考虑到。他并不阻拦这场亲事,反而还亲笔赐婚,并且借这场婚事为由头,给了百里九南下的借口。换做诺雅,她做不出。
而如今,适才还对着自己含情脉脉的楚卿尘,却是亲手将自己推进那龙潭虎穴当中,还亲手斩断了自己赖以生存与拼杀的利爪。
全天下再也没有第三个比她和百里九更适合去送死的人选了。理由,那夜在画舫之上,皇上已经说得明明白白。
而失去了所有依仗,赤手空拳,又与镇远侯有过恩怨的她们,也不会令湖广巡抚心生警惕 ,怕是心底早就不屑一顾了。
可能,真的像百里九所说的,在楚卿尘的心里,无论什么,也远远不及他的天下重要。
“夫人,等马车过邯郸城的时候,你就下车吧。”百里九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开口道。
“没门,想都不要想。”
“我不心疼你,我心疼孩子。”
“现在看出我的地位来了,在你心里,还是儿子重要是吧?”诺雅无理取闹。
“你跟着只会添麻烦。”
“是啊,去见你青梅竹马的小情人,自然嫌我碍眼了。百里九,想死灰复燃是不是?老娘我绝不给你这个机会!”
百里九无奈地叹口气,破口大骂:“楚卿尘真不是个东西。”
诺雅也点头:“对,就不是个好玩意儿!”
“等咱们回来,就再也不伺候他了,安心养娃。”
“我现在就想撂摊子。”
“现在撩不得,已经在坡上了。”
两人开始陷入一阵沉默,谁也不说话。
他们说是说,骂是骂,但是都心知肚明,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今正是危急的时候,若是两人再置之不理,一旦三皇子得手,将军府必然也要受到牵连。
而且朝廷还不能就此冒然发兵。其一,并无真凭实据,这一切也全都是两人的猜度而已,师出无名;其二,一旦三皇子狗急跳墙,又是在摸不清镇远候心思的情况下,形成南北对峙,也不好收拾;其三,对方的反军与朝廷兵马混编,这许多年来没有走漏一点风声,大军内部所有武将,只怕已经全都是三皇子的人,那么,战事一起,这原有几万兵马必然首当其冲,全军覆没。
而诺雅与百里九需要做的,就是试探镇远候心思,摸清朝廷编制与反贼兵马,再审时度势,权宜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