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
许尘收好针线,抬起头时恰好与她的明亮眼光相触,不由心头微动,他很好奇她先前明明被老僧完全制住,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能够强行暴起,成功地逆转了当时的局面,那段时间他正处于那种玄妙境界之中,只知道结果不知道过程。
叶童看着他的目光便知道他想问什么,其实她也很疑惑,许尘先前那段出神明悟的阶段究竟悟到了些什么,石墙上的那些剑痕是玄微留下来的,难道说这个家伙居然幸运地继承了玄微的剑?
两个人都有疑惑好奇,却没有一个人发问,因为他们不确认自己是否能从对方那里得到真实的答案,更不愿意把把自己的答案告诉对方。
端木容和叶童靠着石壁休息,想要完全化解伤势和身体的虚弱,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许尘受伤最轻,精神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向场间走去。
那座尸骨山早已被气息冲撞变成一地废墟,他深一脚浅一脚艰难走了进去,看着老僧化作的那一堆灰,沉默着摇了摇头。
他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位莲生三十二瓣,身兼道魔神通的绝世强者,想当年此人隐隐能与玄微并肩,自是站在人间巅数的寥寥数人之一,不知有多少光明在前方等着他,但此人的选择却是那般的疯狂,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站在灰堆旁,许尘举目向四周望去,看着石墙上那些斑驳的剑痕,想着自己继承了玄微的衣钵,胸腹间一股壮阔之意油然而生,便要将将入魔后的警惧不安和莲生之死带给他的莫名感受尽数排出身躯之外。
就在此时,刚醒来时感受到的那股莫名悲伤之意,再次涌入身躯,他下意识里望向一面石墙,不知为何一阵酸楚,他也不知道那面墙正对着南方。
过了片刻,他摇摇头把这股莫名的情绪甩掉,再回头望向地上那捧灰时,生出了一些别的感受,尤其是回忆着老僧死前在精神世界里传过来的那些感受和那些无法理解的碎片信息,愈发觉得这满地的灰烬也透着股可怜的味道。
“无关前人恩怨,怎么说也算是相识一场,虽说相识的不算愉快。你终究是前辈,也曾经在世间呼风唤雨过,死后总得有个栖身之所吧。”
许尘在四周碎骨里搜寻了一番,找到了一个极不起眼的铁匣子,大概是当年某名魔宗强者的遗物,打开匣子一开里面空空如野,什么都没有。
“这个挺合适,虽然小了些,但反正也只装一部分的你。”
他蹲到老僧化成的那堆灰旁,摊了摊手,然后随手拾起一块大片的白色腿骨,把那些灰扫进铁匣子里,动作很是随便,就像是扫垃圾一般。
奉师门之命来到荒原深处,候着天时等着魔宗堂口开,便要入内去觅那卷天书的踪迹,然而谁能料到箭剑相交不曾死,水落石出未能阻,却在魔宗里遇着世人都以为死了数十年的老怪物,听了无数震撼心神的久远故事,在生存与死亡之间痛苦挣扎煎熬往复了无数回,最终凄凄惨惨戚戚地苟活了下来。
做为修行世界最优秀的年轻一代人物,心性自然坚定异常,然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三人争夺天书的心思很自然地变淡了很多。
许尘阴差阳错,再次继承了玄微的衣钵,但他很高兴。
叶童身心受创严重,需要觅地休息调养恢复,奉师命来荒原求败的她,终于彻彻底底的败了一遭,并且凭借自己的意志和决心从败中寻觅到了唯一的胜机,能够获得如此罕有珍贵的经验与感受,所以她也很满足。
端木容破解魔宗堂口掩阵,又悟到了大阵的阵意,收获不可谓少,更重要的是在死亡阴影前,她终于勇敢地向许尘说出了那句话,虽然事后无论是她还是许尘都忘了那个瞬间,但事实上她才是三人当中最满足的那个人。
许尘低头整理着散落在地面的行李,问道:“能走吗?”
端木容的脸蛋儿比平时要清减几些,于是清秀几分,轻轻微涩一笑。
叶童疲惫靠在墙壁上,蹙了蹙眉,明显也还走不动。
身受重伤是最主要的原因,但人们艰于行走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饥饿——三人空空如野的肚子到了此时竟是连咕咕叫声都已经发不出来。
许尘叹息道:“为什么这么饿?我们到底昏了多少天?”
端木容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许尘手掌落到腹部轻轻摁下去,停顿片刻后说道:“四天了。”
端木容眯着眼睛,好把他看的更清楚一些,不解问道:“这就能知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叶童忽然插话问道:“你经常饿?”
许尘正在重新打开行李,听着她的问话随意应道:“说到境界我可能不如你和很多人,但要说忍饥挨饿的经验,这个世界上可没有谁会比我更多。”
叶童轻蔑说道:“也不知道你这令人厌恶的自信劲头从哪里来的,说到受饿这种事情居然也敢大言不惭,那是你没有经历过我那样的童年。”
被一个在他看来自幼锦衣玉食长大的道门娇女质疑自己曾经的苦难,许尘顿时大怒,教训道:“你这种女人哪里知道当年大旱时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