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望究竟感受到了什么,会让他把老僧的骨灰当成天书?”许尘微微皱眉说道:“我能猜到他和莲生之间有关系,是什么关系?”
师兄说道:“西门望是那老僧的徒弟,如今看来你在魔宗堂口另有奇遇,想来也知晓那位莲生前辈是何等样的人物,西门望叛离魔宗,只怕每个夜里都畏惧莲生复生来寻他的麻烦,这便是所谓心魔。”
许尘沉默片刻,忽然感慨问道:“有没有什么事情是师兄你不知道的?”
“当然还有很多,就连师傅都承认自己还有很多事情不曾明悟,更何况我们这些做弟子的?师弟啊,须知世间本没有生而知之的人。”
说到此节,师兄忽然怔住,看着他的脸笑了起来。
许尘没有注意到师兄神情里蕴藏着的信息,苦恼说道:“师兄,我怎么觉得话题好像被你带偏到了南海?能不能不要打岔,说说那卷天书究竟可能在何处?”
苦寒荒原的温暖火堆边,飞云道师兄和小师弟进行了他们彼此间的第一次长谈,在许尘日后的回忆里,这番长谈很温暖平静,没有任何初见交谈的陌生感,非常顺利,但事实上又非常不顺利。因为师兄的节奏实在太慢,每句话出口前似乎都要经过很长时间的思考,确保没有错误或者不会产生什么误会才会说出来,而且这种如同催眠的节奏又很奇妙地容易把话题扯偏到别的地方。
许尘追问天书的下落,结果说不到一会儿,便变成他向师兄禀报自己离开都城来到荒原后的行踪事迹。从碧水营里的飞云道学生说到温溪畔的玉玄门少女,从西门望控制的马贼袭击说到王庭里的慷慨以势欺人,又从夜杀东北边军大念师林零说到剑狙陈鲁杰皇子再与道痴一番血斗,直至入了魔宗堂口遇着玄微残留下来的斑驳剑痕以及骨尸山间那名像鬼一样的老僧。
前面那些叙述过程中,师兄始终保持着平静的神情,即便是听到玄微遗留在世间的剑意,也不过是唏嘘感慨一叹,唯独听见许尘在魔宗堂口里遇见活着的老僧,他的脸色才有了略浓烈一些变化。
师兄看着许尘真诚说道:“原来玄微以剑意拟成的樊笼大阵竟有如斯威力?连老师都不知道那和尚前辈还活着,如果知晓此事,我断然不敢让你一个人进堂口,本想让你修行磨厉一番,哪料到竟会遇着这多凶险,小师弟,真是抱歉。”
直到此时此刻,许尘终于确认此次荒原之行是飞云道的安排,师傅和师兄果然一直在暗中关注自己,只是很明显看似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那位未曾蒙面的老师以及火堆畔强大到无人敢于挑战的师兄并不是真的无所不知,至少他们不知道魔宗堂口里还藏着一个化成骨灰都能勾出西门望心魔来的老僧。
想到在那堆尸骨山旁的凶险遭遇,想着那名低头啃噬少女血肉的如鬼老僧,许尘忍不住热泪盈眶,悲愤交加说道:“师兄,你也太不负责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当时光顾着在雪峰里拣那些东西,真没想到。”
师兄羞惭低头。
许尘知道师兄肯定看出来自己的用意,却没有揭穿,甚至连调侃取笑也没有,便这般应下,面对如此笃诚之风,他竟罕见地觉得有些羞涩起来。
“说起来,那位端木容小姑娘对你真不错。”
“师兄,说这个干嘛?”
“你得谢谢对方。”
“知道了。”
师兄从火堆下的灰里用树枝扒出几颗地薯,说道:“吃吧,很香的,这两颗留给端木容小姑娘和你的大黑马吃,不要动。”
许尘伸手去摸地薯,险些被烫着,有些生气,说道:“给端木容留颗倒也罢了,就大黑马那头憨货畜生哪里有资格吃。”
师兄有些不适应他的说法,心想师傅养的大黄牛平日里都是跟着大家一起吃饭,为什么小师弟养的大黑马却不行呢?
他摇头说道:“说起来小时候刚进山的时候我一直不肯吃肉,因为总觉万物皆有灵,后来被老师拿棍子打了一顿又见着黄牛吃肉,才被拧了过来……”
许尘一边听着师兄絮叨的回忆,一边与滚烫的地薯战斗,忽然回过神,抬起头来恼火嚷嚷道:“师兄,你怎么又把话题扯偏了?”
师兄茫然看着他,问道:“什么偏了?”
“西门望如果是因为莲生,误以为铁匣子里是天书,那慎和叶天明呢?”
“慎本来就不是为天书而来,他是想要杀死西门望,替魔宗清理门户。”
“那个叫叶天明的呢?”许尘问道。
师兄挠挠头,有些不自信试探说道:“他好像是为了我来的?”
许尘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说明字卷会出现在魔宗堂口处,海北畔,这些世外之人既然来了,必然便是相信神座的话,神官弄出这么一个不真实的谕示,对他对神军有什么好处?”
他抬头望向师兄,说道:“那么那卷天书究竟在哪里?
师兄看着他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问道:“你真的很想知道?”
许尘说道:“世上人都想知道。”
师兄说道:“可是就算知道了,对你又有什么帮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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