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说的很对。
从逃离都城,过千里饥地,入险恶荒山,在那些颠沛流离的岁月里,从某种角度说,许尘就是一个无恶不作之人。
之所以无恶不作,那是因为他所处的人间有万般罪恶。
为了在万恶的人间活下去,他必须无恶不作。
后来到了都城,他来到了清平喜乐的人间,发现世上还是好人多,于是他开始尝试做个普遍意义上的好人。
没有人不愿意做好人,许尘也想做一个好人。
所以从那时开始,他就一直在学习怎样做一个好人,一路学习到了都城。
这种学习可以说成是某种伪装,甚至更像是第二种人格的形成。
那种人格很不稳定,时而尖酸刻薄,时而憨喜唠叨,故作无耻之态以讨喜,有些小清新,有些小可爱。
如果面临着外部的压力,如果再次面对死亡,那份狠厉冷酷的性情,会毫不犹豫地从他身体最深处迸发出来。
在荒原上遇马贼时如此。
在圣湖畔箭射陈鲁杰皇子时也如此。
时时如此,时时不如此。
如此才是许尘。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绘像之前。
就在这时,筹谋已久的暮春之雨终于落了下来。
雨自天降,街上的行人纷纷走避,那些外郡来的游客也依依不舍的离开,只剩下许尘一个人站在绘像前沉默不语。
过去的往事不用提,今天在宫里皇后娘娘震撼半蹲行礼,将军府里许一着将军,都让他觉得很是麻烦,尤其是许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不是愤怒,而是类似失落的感觉,因为他也曾经是名朝阳军人,如同里的同袍们一样,把这位朝阳军方第一人视作偶像,喝酒闲聊时提起镇国大将军的名字便会肃然起敬。
他记得某种关于精神层次需要的说法,他喜欢在渭城与战友们逐马草原,出生入死,他喜欢在都城城里被民众尊重议论甚至敬畏,这些都是很美好的精神需要。
所以他想做个好人,想被许这样的军方重臣欣赏,而不是警惕甚至意欲除之而后快,然而可惜的是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春雨越下越大缠绵的一塌糊涂,恰如许尘此时的心情。
庄严清丽的绘像,被雨水淋的湿漉漉的,那双不怒而威的眸子,仿佛被赋予了某种生命,骤间生动起来。
普通人根本无法感知到绘像的变化。
许尘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看着绘像的眸子,感受着地面石线里渐趋凝结的气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曾经被这道绘像所散发出来的肃杀古意吓的浑身寒冷僵硬。
后来他知道这道绘像是道神符,对侵入都城的敌人能够自动感应,并且能够施出近乎知命巅峰强者全力一击的威力。
此时绘像感应到的敌人,当然是许尘手中举着的玉剑。
以现在许尘的修为境界,自然完全不可能抵挡绘像的气息,但是他站在春雨中,神情却异常平静安宁。
不是因为他手里握着玉剑。
而是因为他怀里有根杵。
许尘左手伸进怀中,握着那根被布包裹着的阵眼杵,看着伞前威势渐起的绘像,说道:“现在不是当年,你以为现在我还会被你吓得屁滚尿流或者变成冬天里的鹌鹑?我现在是你的主人,你还能拿我怎么样?”
神符的主人,是不能自封的,而是陆隐大师传承给他,然后由朝阳天子亲口确认,并且由那根杵最终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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