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文轩依旧不说话,甚至,连眼角也不向她斜一斜。
陆老太太这独角戏唱得好不尴尬,想起监狱中的儿子,忍不住又心头大痛,一咬牙,道:“好,你说吧!你说你究竟要怎样才肯帮这个忙?只要你说,只要我做得到,我必定做到!你,你要我给你跪下——我也情愿!”
“娘!”陆文轼不由变色,吃惊的看向陆老太太,心里头怔怔的不知是何滋味。
“您不能!”陆文轼脱口而出。他只知道,如果自己的亲娘真的这么做了,在这个府上今后自己还有何脸面见人?如何还能抬得起头来!
陆老太太心里冷笑,恨恨瞪了陆文轼一眼,仍旧含泪道:“老大,我,我这就给你跪下!”
陆文轼猛的站了起来,气得脸色发白。毛氏也不是所措站了起来,茫茫然看向丈夫。
陆文轼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怨恨,他知道,陆老太太这是在逼他,逼他同她一起向陆文轩求情,逼他为了二哥不要尊严的去求陆文轩甚至跪在他面前磕头!
可是,他凭什么要这么做?
“娘!您也太偏心了吧!”陆文轼满心悲愤、失望,恨声道:“为了二哥,您真是良苦用心!您为什么不为我们想一想?二哥犯的是谋逆大罪,哪有那么容易脱罪!你不说担心我们无辜的人受牵连,反倒逼着我们往那火坑里跳!天底下有你这么狠毒的母亲吗!”
“你在说什么!”陆老太太心上如同挨了重重一击,脸色苍白的瞪向陆文轼,颤声道:“你知不知道这话是拿刀子在捅我的心呐!你说的我能不知道吗?可如今你们并没有受牵连,也就说明你二哥的罪其实不重,他一定是冤枉的,就算不是冤枉也必定是无辜受牵连的!为什么连你也不肯帮他说句话,他可是你亲兄!”
陆文轼连连冷笑:“从没听说过这种事情也有冤枉的!昨天晚上二嫂闹的那一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这你还认为他是冤枉的?”
陆老太太一怔,一下子没了话说,却是啼哭不已,斥责陆文轼没有良心。陆文轼忍了许多年母亲的偏心也忍到了头,一句一句的回嘴,越说越激动,越激动越停不下来!一片嘈杂!
陆文轩和穆晴、陆小暑一家人反倒成了局外人,安安静静的在那冷眼瞧着好戏。
“你们母子的账如果没算清楚,就继续算吧!我们没有什么兴趣再听了!似乎应该告辞了!”
陆文轩优雅起身,冷冷说道。
“你——”陆老太太一怔,生生忍住了跟陆文轼的口水仗,这才想起今日的正事,又欲向陆文轩求情,被陆文轩抬手打断。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救他!有句话叫做‘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不会不知道吧?这是他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陆文轩说着冷笑,冷冷道:“顺便告诉你,之所以我们没有被牵连,那是因为满京城里人人都知道咱们之间的恩怨,加上我在皇后面前的功劳,以及小暑这孩子昨天晚上无意中立了一大功!我要说的就是这样,我们走吧!”
陆文轩冷冷瞅了陆老太太一眼,招呼妻儿。
陆老太太气结,满腔求情的话在他冷若冰霜、面若嘲讽的神情下竟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毛氏想起自家跟二哥家可没有那么大到足以划清界限的恩怨,心中一急,忙问道:“大哥,大哥!那我们家呢?我们家也不会受到牵连的对不对?我们,”
她瞅了陆老太太一眼,将心一横,说道:“我们跟二房也向来不合,恩怨多着呢!”
陆文轼如惊弓之鸟,心早已又提了起来。妻子这话正问出了他的心里话,遂亦敛神屏息紧张的看向陆文轩。
“呵呵!”陆文轩嘲讽的瞟了陆老太太一眼,心里头突然替她感到悲哀,这就是她的儿子啊!
他曾经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以消心头之恨,如今却什么恨、什么怨都消失了,心中一片平和。
用不着他再做什么,她已经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报复。
没有什么比疼爱的亲生儿女的反目更令人难过,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反目更叫人痛心!也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儿子就要死去却无能为力更为痛苦!
这些滋味,她同时都尝到了。
“这就要看你自己怎么做了!”陆文轩淡淡说道。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陆文轼眼睛放光,连连道谢。尽管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显而易见陆文轩是知道的。回头,他自然会再去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