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风平浪静,除了卫长风半夜闯进鸡棚,沾了满身鸡毛之外这件事在府中成为笑谈之外,再无新鲜事发生。一大早倾心太后便将青鸢叫去问话,她小心应付完之后出来,卫长风已独自带着鹰去寺里找浮灯了。
“黑鹰暴躁,野性难驯,但它斗不过我们,所以焦灼,所以四哥想去鸡棚里拔一些羽,黑鹰可以转移注意力,就是这样……好在黑鹰已经被四哥控制住了,想必今天就能开口,告诉我们实情。围”
青鸢扭头看许雪樱和穆飞飞,笑吟吟地说。这两个丫头特地在半路上拦住青鸢,打听卫长风闯鸡棚的事,她编了个谎话,许雪樱深信不疑,穆飞飞虽然陪着笑,但青鸢知道她是绝不会相信的。
还有黑鹰的事,卫长风正是愁这黑鹰难驯,所以才带它去山上,想去找个清静地方试试,今日是否有结果,完全不可知。她这样说,就是想看穆飞飞会怎么办。
“大皇子还真是老实,”许雪樱感叹完,转身叫穆飞飞,“飞飞,我要去绸缎铺,你陪我去吧。
“你到底是去绸缎铺,还是想去看拔羽毛的人,或者是那个在修河堤的人?”穆飞飞皱了皱鼻子,故意笑话许雪樱。
许雪樱脸一红,挥着帕子就打她,“呸,让你乱说话,我就去看黎大人,怎么了?”
穆飞飞架住她的手,另一手的食指往她脸上刮,“羞羞,你可是太后准备赐给大皇子当王妃的人,你赶紧收心吧。”
“你还说、你还说,你才要赐给大皇子……看我撕烂你的嘴。”许雪樱脸更红了,气急败坏的追着穆飞飞,要拧她的嘴。
两个人追追打打地跑远了,青鸢这才收回视线,回屋去找焱殇,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布衣衫,等着她过来羿。
二人从后门出去,直奔山门。他们要去看看惜夫人上香的事,就像焱殇所说,他们确实不应该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惜夫人一向身子孱弱,所以没人注意到她,但她毕竟在天烬生活了三十多年,万一真的在替君博奕办事呢?反正去了寺里还能找卫长风和浮灯,一举两得。
从府里出来,她看到了那两个丫头的小轿,正往城中的绸缎铺行去。黎夷知天文懂地理,还精通工事,所以焱灼正拉着他讨教河堤之事,不过,青鸢猜不出许雪樱找黎夷做什么。
“雪樱郡主最近常找黎夷吗?”青鸢好奇地问焱殇。
“找过两回了,听说是打听河堤的事。”焱殇平静地说。
“从预算之事中就能推算出布防工事,这些怎么能让黎夷知道?”青鸢拧眉,小声说:“你得提醒灼王,让灼王提防些,不要大意。”
“我的王后,你不是很信任黎大人吗?”焱殇故意问,这丫头看到长到好看的男人,总是会格外注意一些,弄得他有时真想划花那些人的脸。
“喂,你还要我说破吗?”青鸢微皱眉头,轻声说:“黎夷为人老实,他之所以同意在这里帮着修建河堤,也是为了不让泗水的百姓再受洪灾威胁,更想弄明白为何那日河堤受到大水冲压,居然安然无恙。另外,他一向自认为忠心之臣,流落至此完全是无奈,若有可能,他只怕立刻就会举起双手,向君博奕奔过去。”
焱殇笑笑,抚着她的小脸说:“王后说得对,但灼王会有分寸的。”
“雪樱更老实,非带着……”
青鸢拧眉,没把穆飞飞的名字说出来。穆飞飞一直在许雪樱身边,虽然接触的不是机密之事,但聪明人往往能从一些琐碎之事中归纳出她想要的信息。比如这笔预算,穆飞飞把消息归总之后,就能传给她的主子,她的主子便能清晰地从中获取想要的东西……
她走了几步,眼睛突然一亮,笑道:“我们也能让老实的黎大人为我们办事啊。”
“王后想到什么了?”焱殇见她时而拧眉,时而微笑,好奇地问道。
“我们这样……”青鸢俯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焱殇低笑道:“好主意,就你能想出这好主意。”
“你一定不是真心赞美我,你一定早就布置了。”青鸢趴在他的肩头,嘟着嘴说。
“真心的。”焱殇认真地点头,朝她竖拇指,“实在是真心赞美。”
青鸢眯眼睛,轻抚他的唇,小声说:“这嘴巴如今说慌也不发抖了啊。”
“我说谎的时候什么时候嘴巴发过抖?”焱殇反问,问完了,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青鸢的嘴角下垂,轻啐道:“我就知道,骗子……”
焱殇笑着把她抱进怀中,低声说:“好啦,阿九姑娘,你总有操不完的心。”
上了马车,催着一行人赶往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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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灯一来这里,这普通的小寺庙马上香火鼎盛,四里八乡的人都赶来一睹活菩萨的真颜,尤其是水祸之后,浮灯连寺庙的门都难
出了,香客们从山脚下就开始磕头,一路往山顶寺门磕上去。
马车到了山脚下就只能停下来,只见很多香客都是三步一磕,九步一停,虔诚地往寺前行进。他们一行人不跪不磕,实在刺眼。好在山不高,约摸半个多时辰就到了第一道山门处。惜夫人的小轿正好穿过山门,惜夫人扶着婢女的手,在他们的视线中进了寺中。
“惜夫人隔一天就会来,真虔诚,愿上天保佑惜夫人,她身子也太差了。”青鸢感叹道。
“嗯。”焱殇点头。
“你嗯什么?你怎么这么没良心?”青鸢扭头看他。
“啊?”焱殇顿住脚步,一脸无奈。他是学聪明了,不管青鸢谈论哪位女子,他只需要嗯就行,但怎么嗯也不管用?
“哎,可怜的惜夫人。”青鸢同情地说,惜夫人的情况太特殊了,她年纪大了,又背负了那些不堪的往事,就算想给她再找个人家,别人也不见得会真心待她。
“咦,小心刮到脸。”焱殇故意拉开树枝,引开青鸢的注意力。
果然,青鸢上当了,缩着脖子,双手掩着脸跟着他往外走。
“不要惊动任何人。”焱殇叮嘱了冷衫一句,带着青鸢混进了香客中,跟着他们进了寺中。
佛香萦绕,寺钟悠长,木鱼声声里,只见香客们跪了满坪,虔诚地磕头上香。
青鸢请了一柱香,拉着焱殇一起上了香,这才一路拔着转经轮往后面走。
穿过后面的山门,是陡峭的鹰嘴悬崖,卫长风在那里把脚上缚着银丝的黑鹰放出来,任它挣扎,再吹笛抚
慰它暴躁的情绪。风拂起他的白袍,烈烈作响,一头银丝遮住了俊颜,玉笛横于唇前,悠扬的笛声如溪水一般清澈明快。
鹰的速度越来越慢,也渐渐地飞低了……
“四哥。”青鸢快步过去,仰头看着在半空盘旋的黑鹰,它没多少力气了,但还在顽强地扑扇着翅膀。
“这么多年来,头一回看到这么倔强的鹰呢。再这样,它会累死的,如果实在不行,就放它走吧。”青鸢怜惜地说道。
“好。”卫长风收起笛子,仰头看鹰。
突然,那鹰双翅一垂,从半空坠了下来。
卫长风身形掠起,双掌稳稳地接住了掉下来的鹰,把它放到地上,掏出小瓷瓶,拿了枚专给鸟雀用的丹
药,以指尖捻碎了,喂进它的嘴里。
鹰低鸣几声,脚弹了两下,再不动了。
“可怜的家伙。”青鸢蹲在一边,轻抚着它的羽说:“你也别生气,别暴躁了,实在不愿意告诉我们,我放你走。”
鹰虚弱的呼吸着,一动不动地僵躺着。
“算了,把这个给它拿下来吧。”卫长风取下鹰脚上的银丝,正想收起来,鹰突然一冲而起,撞开了青鸢,利爪狠狠抓破了青鸢的衣衫,往半空中飞去。
此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两支利箭,正中鹰腹,鹰尖啸着,直直地坠下悬崖……
“谁放的箭?”焱殇暴怒,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侍卫们。
“这、这、这不是属下……”冷衫左右看看,大家都没带弓箭。
“赶紧去找。”焱殇怒喝一声,抬眸看向弓箭射来的方向,那是一墙矮墙,旁边有参天古木遮挡,躲在那后面,根本无法看清。
冷衫带人过去,连人影也没看到一只,只有地上被踩乱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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