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郑森督率军队和施琅率领的明军展开了猛烈的厮杀。数百艘战船混战在一起杀声震天。
而正如陈永华所料,郑芝龙虽死,余威尚在。看着郑森船队上空飘扬着的“郑”字大旗,施琅手下很多官兵心情复杂至极。过去的十多年来,在这面旗帜之下,他们纵横四海,北自倭国南到南洋,不管是倭人还是西夷以及南洋土著,无人敢不服!
而现在,自家人却同室操戈,看着不远处飘扬的旗帜,以及旗帜下的那名年轻的将军,那可是南安侯的嫡子,郑家的少主啊!
“他娘的,都是自家人还打什么?”千户周全斌怒吼着,下令所在船只撤离战场。
“施琅狗贼为了荣华富贵背叛了南安侯,去舔北人的沟子,咱们可没得什么好处,干嘛为他卖命!”一艘三桅海船上,舶主陈魁也道,指挥着手下打起了白旗,向着战场外围撤去。
眼看着手下的战船接二连三的撤退,施琅惊的浑身发抖。他手下的船队本来就没有郑森多,现在很多人选择的逃离战场,如何还能坚持得住!
“总兵,咱们怎么办?”心腹手下将领高喊道。
“撤吧!”施琅长叹了一声,下令道。这种情况金门岛已经守不住了,再打下去只有全军覆没一途。
施琅带着十多艘船只冲出郑家船队的拦截,径直向着厦门逃去,厦门还留有三千军队,又靠近大陆,比孤悬海中的金门岛更适合防守。
郑森派陈辉、甘辉、曾德等将各率船只紧追不舍,径直向厦门追去。自己则率领部分船只登陆金门岛,同时派人招抚施琅手下的周全斌、陈魁等军队。
先说施琅,带着仅剩的十多艘战船向着厦门逃去。金门厦门相距也就二十余里,很快便赶到了厦门。施琅海战大败,知道想靠着水战击败郑森已不可能,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弃船上岛,靠着岛上的防御设施死守。
而施琅之所以选择死守厦门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郑家的家眷,郑芝豹郑袭,乃至郑森的妻子都被关在厦门,只要手中有郑家人作为人质,施琅料想郑森也不敢强攻厦门!
“只要回到厦门,立刻把郑芝豹还有郑森的母亲老婆孩子拉到码头,我看郑森他还敢不敢进攻!”施琅对着手下狞笑道。
船队很快逃回了厦门,施琅正好下令弃船上岸之时,却见身边的亲卫惊恐的指着岛内:“总兵快看!”
施琅连忙看去,便见到岛内一股黑烟升起,直冲云霄!
厦门生变!施琅就觉得脑袋翁的一声,身体禁不住摇晃了起来。
“总兵咱们怎么办?”手下惊慌的问着。
施琅定了定神,吩咐道:“派几个人上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传令所有船只准备作战,阻挡追击的叛军!”
既然到了厦门,施琅对以郑森家眷威胁郑森还抱着希望,所以才没有下令继续逃跑。可担心岛上局势不可控,害怕弃船之后再也无法逃跑,施琅也不敢逃到岛上。那么,就只有先顶住追来的船只,派人去看看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郑家家眷还控制在自己手中,那么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能跟着施琅逃回的船只自然都是他的心腹,随着施琅的命令,船只掉头向外,火炮向着追来的船只开始炮击。双方又在厦门海面战在一起。
一面指挥着手下船只和追兵交战,施琅一面等待着厦门岛内的消息。好在他并没有等多久,便看到上岸的手下飞奔着逃了回来。
“总兵,完了,全完了!”手下从小船上了施琅的大船,气喘吁吁的叫道。
施琅身体晃了两晃,一把抓住手下的衣襟:“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手下哭丧着脸:“总兵,岛上叛乱,寨子现在完全被叛军占据,属下还未等接近寨门,便被寨上乱箭射回,要不是属下跑的快,说不定便被射死了。”
“怎么可能,岛上的将领可是我叔,他如何会背叛我!”施琅怒吼着,根本不愿相信。因为他留在厦门的将领正是他的族叔施天福!
“施将军,我看到施将军他便在寨墙上!”手下嗫嚅的道。
施琅脸色顿时苍白,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族叔竟然背叛了自己!
“突围,立刻向福州突围!”勉强定下心神,施琅连忙发出命令,幸亏自己没有选择弃船上岛!
随着施琅的命令,仅剩的十来艘船只立刻脱离战场,向着东北面的大洋逃去。郑森手下的船只则奋起直追,不过在宽阔无边的海面上,想追上一心逃跑的船只非常困难。
金门岛上,郑森跪在郑芝龙墓前,轻抚着郑芝龙的墓碑,泪水从脸颊上滚滚而下。
那个威震福建雄霸四海的父亲再也见不到了,有的只是面前冰凉的墓碑。
三年前,郑森在南京国子监读书,因缘际会参加了南京城外和满跶的大战,从此走上了仕途。
三年来,他带兵远赴江西湖广,和满跶,和西贼顺贼打了无数场的战斗,行程数千里,却没机会回到福建看望父母妻儿。没想到这一别就是永远,自己再也看不到自己的父亲!
抚着墓碑,郑森终于痛哭了起来,直哭的肝胆俱裂!
“父亲啊父亲,儿子回来了!可再也无法见您一面。
父亲,儿子知道你死的冤,虽然您死在叛军之手,可真正的凶手却另有其人!
你放心,儿子一定会为您报仇,让真正的凶手为您偿命。哪怕他再位高权重!
什么国姓爷,什么巡抚总兵,儿子统统不要,儿子只要为您,为福建无数枉死的父老报仇!
去他娘的忠臣,天地不仁,儿子不再做什么忠臣了,只要能为您和父老乡亲报仇,儿子便做一个海盗又有何妨!”
PS:两章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