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里摸出一竿烟袋锅,塞上烟丝,用火柴点燃,递给陈晨,道:“尝尝这个。”
陈晨看那铜质烟锅小巧玲珑,很精致,吸嘴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玉质温润细腻,接了过来,把玩了一番。
他现在跟着杨厚儒学习得精通了,不用开启透视眼,就知道是一件老物件,笑道:“老爷子,民国的吧?”
“嗯,民国时期,当年从一个国军的团长那里抢的。”老赵笑笑说道。
陈晨吧嗒吧嗒抽了两口,呛得直咳嗽,递了回去,笑道:“受不了啊,老爷子,劲儿太大了,还是您老享受吧!”
老爷子美不滋滋地抽了起来,很享受的样子。
陈晨目光落在了那钢叉上面,见那三股钢叉锋利雪亮,笑道:“您老拿着这个干啥?”
“打猎用的。这野猪就是用这个插死的,我来的晚,拿这个防身啊,山里有狼啊!”老爷子擎着烟袋锅,笑道。
陈晨再次对老人家刮目相看,竖起大拇指赞道:“您老人家可以啊!您这算是刀猎了,野猪那玩意,平日里喜欢拿脊背蹭松树,弄得猪毛上都是松脂,又厚又硬,跟盔甲似的。子弹都打不动,您用这个都能杀得了,厉害!”
“你这个城里娃,也挺懂行嘛!”老爷子目光豁然一亮,然后憨厚笑道:“这没啥嘛,我没啥本事,就靠一身笨力气吃饭!”
陈晨笑道:“我现在在金陵念书,但此前在长白山长大的,也打猎。我刀猎过,也弓猎过。我们那里猎户也多,但是,像您老这么厉害的,真少见!”
阮世雄定定地看了老爷子两眼,道:“老爷子,别闲着啊,吃菜喝酒,您老这么远把野猪肉扛过来,肯定饿了——”
老爷子很豪爽,拎起筷子吃喝了起来,阮世雄端起酒杯,又劝酒道:“老爷子,喝一杯啊,天冷,暖暖身子!”
看是谷酒,老赵头摇了摇头,道:“算了,这酒太寡淡,我喝不惯!”说罢,一掀棉袄,从裤腰带上解下来一个军用水壶,拧开壶盖,和阮世雄碰了碰杯,抿了起来。
这谷酒看口感也有五十多度了,老赵却说寡淡,阮世雄好奇心起,盯着酒壶扬了扬下巴,问道:“你这啥酒?”
“包谷烧!路上喝两口,就不怕风雪了。”赵老把军用水壶递给了阮世雄。
阮世雄对着瓶口闻了一鼻子,顿时一皱眉,表情痛苦,摇头道:“我可不敢喝。这玩意闻起来跟酒精似的!”
“不是啥好玩意,但是,暖身,解乏!”赵老汉笑道。
陈晨接过酒壶,看了一下,但见军绿色的油漆已经脱落得七七八八了,露出里面的铝制壶身,甚至有一个弹孔,但是,用牙膏皮给补好了。
最后,陈晨的目光落在了用红油漆写的“藤原浩二””四个毛笔字上,不禁猛地一惊,道:“这是鬼子用的水壶?”
“嗯,当年杀了不少鬼子,缴获了不少战利品,不过,都交给公家了。家里只剩下一个钢盔当水瓢,还有这个水壶。”
老赵笑道:“这个藤原浩二是个高手,当年杀了咱们不少新四军的不少好汉。最后,被我们的徐司令一枪撂倒,不过,徐司令也跌落悬崖。幸好掉进了水潭,我到谷底寻到他,把他背上来,秘密送到了起兵村才躲过了他们的扫荡啊……”
“您,您老人家竟然是一位抗日老英雄?”
陈晨和阮世雄都深受震撼,肃然起敬,阮世雄激动地道:“您老还和徐老一起战斗过呢?”
“你认识徐率领?”赵老激动地问道。
“徐老是我干爷爷,他现在就在乡招待所呢!”阮世雄说道:“不过,老爷子病了,已经睡下了,不然可以见一见……”
听徐老就在招待所,老赵头这才明白原来高镇长说的重要接待就是接待徐司令,他立刻腾地站起身来,眼眶瞬间就红了,显得很激动。
但是,听说徐老生病又睡下了,又缓缓坐了下来,怔怔地道:“他老人家病了,病了……那,那我明天可以见一见徐司令吗?”
“徐司令来就是为了看看野猪岭的乡亲们,当然能见到啊。”阮世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老赵头又关切地问道:“那他老人家得的什么病?严重吗?”
阮世雄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单,人天天吸氧呢!不过现在找了几位名医治疗,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赵司令……他老人家是好人啊!”老赵头心中受到了触动,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他当年是民兵团的团长,新四军战斗力不足,他就充当了徐司令的警卫员,俩人感情深厚着呢,说句不夸张的话,老赵头宁愿减寿来换徐老多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