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世雄刚刚干了的冷汗,又冒了出来了。念头这么久远,那铁索得腐蚀成什么样子,万一断裂了,岂不是摔一个粉身碎骨啊?
老赵头皱着眉头道:“我们也想修桥,不止一次和镇上和县里反映过,但县里镇上都说太穷,财政困难,拨不出款来!”
“我日!穷他麻痹!”阮世雄回想起来县里那豪华的白宫样式的办公大楼,还是宽阔的八车道主干道,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走吧!”陈晨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众人继续起身向野猪岭的方向走去。
刚走了几步,就看见几个工人模样的人在一个避风的山窝里对着保温壶喝水吃饼干,旁边地上还放着一个铆钉和木板。
老赵头看着他们眼生,停下脚步问道:“爷们,干啥呢!”
“修桥。这不风大吗?我们想等风小点再开工。”一个技术员模样的人站起身来答道。
“修啥桥?铁索桥?”
老赵头挺意外,问道:“这桥反应多少年了,政府都没钱修,这咋忽然就开始修了呢?还赶的这么急,连夜开工啊?”
技术员说道:“可不是嘛,说是最近要有啥客商过来考察。县里头很重视,让明天上午必须完工,客人下午就到呢!”
“那可辛苦你们了!又是晚上,又是下大雪,可得注意安全啊!”
老赵头也没考虑那么多,反正政府给修桥就是好事,他转过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阮世雄道:“小阮,带烟了吗?我这烟,拿不出手啊——”
“带了!带了!”陈晨和阮世雄登时会意,一人拿出一包和天下,一人摸出一包软中华,给工人们散烟。
老赵头很谦卑很客气地冲工人们技术员们点头道:“我是野猪岭的猎户。人都叫我老赵头,你们给我们修桥,那可是大功德啊。我们打心眼里感激。你们要有什么需要,就到野猪岭找我。明天早上,我带人给你们送饭来!”
工人技术员们接了烟,都觉得这老赵头虽是个山民猎户,但是办事挺到位,对他多了几分尊重,都点头道:“好说好说,谢谢谢谢!”
阮世雄又把仅剩的一根烟递给了老赵头,帮老爷子点燃,转头问那带头的技术员道:“什么外商啊?县里这么重视?”
“那我们哪里知道啊?”技术员笑了笑道:“总之很重视,我们建设局局长亲自讲话,听说等会杨县长还要来视察呢。
“真是好领导啊!”老赵头感动地道。
“他们这要是投资野猪岭?开发旅游?”阮世雄问道。
技术员说道:“应该不是投资这里,好像是投资县里吧,不过,他们应该和野猪岭有点渊源,听说在这里战斗过呢!”
陈晨阮世雄他们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难道他们和徐老一样,也是当年的新四军,抗日老英雄?
不过险象环生的铁索桥,前面的路就好走多了,至少心理感受上是如此。连续翻过两座山岭之后,终于抵达了野猪岭。
这是一个不大的自然村,统共几十户人家,建筑低矮,此刻被大雪覆盖,干净而纯粹,烟筒里飘出淡淡的烟雾,似乎童话世界。
“俺这里落后得很,才通电了两年,没有什么家用电器,也没什么娱乐活动。估计都睡了!”老赵头解释了一句,然后对贵客们说道:“晚上就在我们家休息吧!”
别看老赵头不起眼,但他在村里算是能人了,能打猎赚点钱,房子院落比较大,有两排大瓦房,陈晨阮世雄他们也有地儿住。
老赵头哐哐哐砸门,喊道:“老大,开门!我回来了!”
山石垒砌而成的院子里,一个房间亮了灯来,片刻后,一个憨厚的中年汉子披着大衣拉开了院门,后面还跟着一只硕大的土狗。
他瞧了瞧来人,道:“爷!来客了?”
“嗯,这是咱们徐司令的后人,是贵客,你赶紧和你媳妇把后院房间给收拾收拾,让贵客们住下!”老赵头吩咐道。
“我的老天爷,是徐司令的后人?”
老赵头的孙子赵晓光对陈晨他们肃然起敬,摸出兜里的纸烟让给陈晨和阮世雄,道:“抽烟!抽烟!快进屋!”
陈晨阮世雄阮萌进了前排房间的堂屋,他注意到,赵晓光行走之间,腿有点瘸,仔细一看,才发现他右腿已经断了,装了假肢。
屋子里简陋得出人意料,墙壁全部都是山石垒砌得,被熏得乌黑一片,六十瓦的白炽灯是唯一的电器,家徒四壁,几件家具都是粗笨的实木打造的,连油漆都没刷,划拉划拉也卖不了几个钱。
唯一的装饰是墙上的奖状,从四十年代解放区临时政府的模范民兵,到六十年代的大比武,还有九十年代金陵军区的颁发的抗洪抢险二等功。老赵家竟然是祖孙三代满门忠烈,尽是英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