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千转,神色从震惊转为平静,声音冷静自持,“此事可有外人知晓?”
沈玉道:“只有我兄妹两人知道,就是家父也暂且不知。”
舒仪点点头,又问:“沈璧现在何处?”
沈玉讶道:“他刚回府,在书房里。”
舒仪转身欲走,沈玉一把拉住她的袖子,“急什么?日后见面的时候多着呢,她们还等着我们去赏画。”
舒仪哭笑不得,什么画比她的婚事更重要,她轻轻把沈玉的手拉开,“等不及了。”
沈玉对自己的兄长信心满满,自以为世间女子知道能嫁沈璧必然是心甘情愿欢喜交加的,见舒仪脸上殊无喜色,怔愣片刻才明白她对婚事并不满意。沈玉微微蹙眉,所谓美人就是蹙眉也自有楚楚风情,她道:“我知道你曾属意安阳郡王,论样貌人才我兄长更胜一筹,再说,就是岁数上,你嫁给我兄长可算是少年夫妻,安阳郡王年近而立又岂能相比。”
舒仪脸色微沉,道:“我若是嫁于你兄长,好处何止这些。沈舒两家联姻,站在你这位侧妃背后的门阀更多,德王妃空有名分,实际上却要屈居你之下了。”
沈玉被她道破心思,面色僵了一瞬又恢复,道:“舒家不过留有旧日威名,现在已经大不如前,沈阀跟随德王这么多年,如今已经是门阀之首,京中谁不想来攀附,可我家是念旧情的,愿意拉舒阀一把,还不计较你之前与安阳郡王的私情,如此恩情,你还不领情?”
舒仪眉梢扬起,哂笑道:“商贾之子,唯利益尔。”
沈玉蓦然涨红脸。沈阀以商行天下,不是正统宦官人家出身,虽富甲天下,却总是被士族轻看。沈玉记得,幼年时随祖父访友,正是最为鼎盛的京城展阀支系,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他家的孩子执着沈氏两兄妹道:“贱业之后,昳丽乎此。”沈玉虽年幼不懂事,但只看周围的目光就觉得被轻视,心中被羞耻感充斥。这种情况直到她祖父多年支持强力门阀,家业北移,修改族谱后才渐渐改善。
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被人称为“商贾”“贱业”的滋味,此刻重被人提起,沈玉胸膛中憋着一股怒火,双眼阴沉地看着舒仪,樱唇微动。
“玉儿。”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截住两人的话头。
沈玉看见从花园小径那头走来的兄长,满脸羞愤都化作委屈,道:“哥哥。”
沈璧走到两人身旁,先对舒仪作揖道:“舒姑娘,小妹照顾不周,还请见谅。”
他客客气气,舒仪还礼道:“是我莽撞失了礼数。”
沈玉忍不住道:“哥哥,我好心招待她,她却耻笑我。”
沈璧道:“不过是些误会口角,客人都已道歉,你怎么还耿耿于怀,祖父幼时教导你全忘了。”
沈玉只好收敛不忿之色,闭嘴站在一旁。
沈璧侧过身,对舒仪道:“舒姑娘,请一旁叙话。”
舒仪颔首,跟在他身后,两人缓步离开花园。沈玉看着舒仪背影,脸色变了又变,狠狠跺了一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