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浓痰似的,被这番话激得当下张口吐了出来。他起身,半跪在地,声音是伤后的沙哑,“是臣失礼,该罚。”
郑泰道:“等会自己去领罚。”
郑穆看两人一唱一和,不做表态,目光却始终关注着另一边的床沿不语。
郑泰道:“王叔刚才不是说要走?”
“殿下的房中没有再藏人了吧?”
郑泰怒容,“王叔慎言,不然就请祁王来辨个分明。。”
真要叫来宗亲分辩此事,两人都落不到好。郑穆笑一下道,“我也是关心殿下安危。”
郑泰道:“王叔要用心的地方多着呢,这里就不劳王叔费心了。”
郑穆作揖离开。
他一走,房中胶凝的空气仿佛都松弛许多。
沈璧朝床下看去。舒仪慢慢爬出来,没有抬头,只垂着身体。
郑泰只当他是沈家的死士,刚才反应机敏一些。他心事重重,再加上刚才耗神耗身,也没有多余的话和沈璧讲,只幽幽说了一句,“人心浮动,还有多少?”
沈璧带着舒仪离开,走到路上,捂嘴咳嗽几声,肺部空洞,显然受了内伤。
他看看舒仪,道:“刚才,你全看到了。”
舒仪答非所问,“你受了内伤,快回去休息吧。”
沈璧道:“他有意为皇,可曾告知过你?”
舒仪蹙眉。
“非舒家已经有了做后族的打算?”
他问的犀利,舒仪不得不答,“舒家若要成为后族,岂会等到今日。”
沈璧道:“他隐藏如此之深,对有姻缘之约的你都瞒着,难道你就不觉得可怕?”
舒仪抿了抿唇,道:“要说隐藏,沈兄也不遑多让,外界都传沈兄乃谦谦公子,文弱书生,今日才知沈兄功夫了得,文武双全,在门阀众多杰出弟子中也可名列前茅。”
沈璧苦笑一下道,“不是我故意隐藏,韬光隐晦,原是不得已。”
“我们这般出身,有的锋芒毕露,有的百般藏拙,各有各的苦衷,都是形势所迫,谁能完全露出自己来,安阳郡王有所隐藏,也不算什么奇怪事吧。”
沈璧认真看她一眼,道:“原来你用情已如此之深。”
舒仪表情一滞。
沈璧拱手道,“该说该做的,我已做尽,到底如何决断,还请舒姑娘慎重考虑。我只提醒一句,皇位正统,不容亵渎。”
他语重心长说完这些,又咳嗽起来,命人将舒仪送回府。
等他背影走远,舒仪的脸立刻沉下来,眉宇紧锁,掩藏不住的忧色。
回到舒府,舒仪将舒哲舒晏两兄弟请来,提出让两人暂回江陵老家的意图。两兄弟近半年在京城中和一群门阀弟子打得火热,都有些不舍。
舒哲道:“小七,现在咱们家已经没有嫡系在朝廷能说上话,这样一走,京城岂不是就成了空府。”
舒晏问道:“让我们回去也总得说个理由吧。”
舒仪预期诚恳道:“局势凶险,难以明说。两位兄长若是知道太多,只怕引来祸患。”
舒哲舒晏俱是少年俊才,听说凶险,脸色严肃起来,问道:“难道还能比得过明王之乱?”
舒仪道:“更胜明王。”
两兄弟想了一会儿就下了决定:“既然你这样判断,我们就暂先回江陵避一下。”
“小七你呢?和我们一起走?”舒哲作为大哥,理所当然地问道。
舒仪沉吟片刻,道:“你们先走,我随后几天就来。”
舒哲听她这么说,就明白她已经下了决心,会从京城这场凶险的风波中抽身,于是放下心。
舒仪要求这次去江陵要秘密行事,舒哲舒晏没有和京城中来往的人打招呼,就连车程行李都是下人们瞧瞧准备,府中行事一如往常。
这日夜间,舒府偏门被轻轻敲响。片刻过后,下人提着灯将人领到书房门口。
舒仪见到来人,大吃一惊,“小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