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阀里谁也不得自由。”
“我只是顺从命运。”
她轻声地说着,恍若呓语,最后一句囫囵含糊在风里,也许连凝神倾听的舒轩也没有听清,她最后袒露的心迹在夜色中消弭。
快马奔驰,一丝湿气粘在舒轩的颈旁,他身躯微震,低下头,只看到舒仪乌黑束起的头发,看不见她的脸,更看不见她是否落泪。
舒轩一阵憋闷难受,握绳的双手紧攥成拳。从胸膛窜起的冲动,让他深藏的秘密几乎涌到嘴边,“舒仪——”
他从来没有如此郑重喊过她的名字,舒仪猛的抬起头,触及他的目光,兴许是如墨苍穹倒映其中,透着莫测的深意,似有温柔,寂寥而挣扎。她蓦然心惊,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舒轩心头忐忑,刚要张口,后方忽然传来急骤马蹄声。
禁军再次追近。
舒轩沉默不语,快马加鞭,急奔离去。
如此疾行了一夜,多次转换方向,才再次甩开后面的追踪。
不知不觉天色已渐白,地平线上露出城镇的边缘。
晨曦映照在两人身上。
骏马奔袭一夜已经疲倦无力,吞吐着粗气,四蹄放缓。
城头上曲州两个字已能看清。曲州是京城往西第一城,地处枢纽,十分繁华,城下护城河旁遍植杨柳,可谓“莺声处处,风烟楚楚”。
舒轩无意欣赏风光,入城之后迅速找到舒家的商铺,梳洗换衣,稍作休息,更要紧的是更换战马。等不久之后追兵赶来,表明禁军身份,曲州的官府很快也会来阻拦两人。曲州舒阀联络人显然极有手腕,在舒仪舒轩离开时还安排了卫士八人,虽不及京城家中的精锐,至少也是份助力。
两人迅速离开曲州,踏上官道时,舒仪忽然勒停马匹,对舒轩道:“该分道走了。”
分别来得猝不及防,舒轩怔愣之后,面色沉如阴天,他猜出她的目标,”你要去袁州?”
“德王世子迟迟未进京实在蹊跷,我需去探明情况。”
舒轩也知其中关键,若世子不在,密旨就成了一纸空文。但其中凶险也能预料,他道:“就算要去,也该我去袁州,你去昆州。”
“昆州王需要的是能领兵的将领,”舒仪道,“我对他现在全无用处。”
舒轩握著她的手,声音里透着担忧,“太过危险。”
“我们各自完成应该做的,”舒仪柔声道,“离开京城不就是为了挽回一点局面,现在又怎能退缩。”
舒轩看着她澄澈坚定的目光,就知道难以劝服她,而事实上,现在情况十分危急,对他们来说确实别无选择。
舒仪带着卫士四人纵马朝官道另一头离去。
一股热流冲至胸膛,舒轩忽然大喊:“舒仪。”
这是他第二次郑重喊她名字。
舒仪停马回望,阳光从云层中透出,勾勒出青年挺拔身姿,他怔怔看着她,目光复杂缱绻。
“嘘”舒仪手指放在唇前,截住他想要说的话。
她神色平静地转过身,快马离去。
烟尘化为一条长龙。
舒轩失神地遥望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