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军上尉,这个年纪不过才四十出头的海军军官胡子拉碴、目光无神,似乎澳洲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已经耗尽了他的生气一般。
安处的干儿子、前衡王府的太监小玄子忙前忙后地给张金华的随从们递过来毛巾擦脸,然后又带着大家去食堂吃饭。食物是粗陋的红薯粥,孤山港地瘠民贫,至今仍有相当数量的生活用品实行了严格的配给制。本地居民们也就只能就地开垦荒田,然后种一些玉米、土豆、红薯、高粱之类的高产作物,然后出售给政府,以换取一些诸如盐、糖、烟丝、棉布、农具等生活用品,日子过得比较清贫。不过这里秩序安定、治安极好,也能吃饱饭,因此大家也没什么太大的意见,凑合着过日子呗。
当然这种生活是指当地的普通明人的生活状态。至于那些被流放过来的瓜拉尼人、天主教白人来说,这里可就是不折不扣的地狱了。他们首先需要就地服完自己的刑期——一般是在砖窑厂、石灰厂、伐木场里做苦力——然后才能获得自由并申请房屋、土地和女奴按揭贷款,和那些从大明来的移民比起来,他们无疑在起跑线上就输了一大截。除非他们能像吉奥瓦尼那个天赋异禀的小伙子因为精通机械而被特赦减刑,不然就继续苦熬下去吧。
而苦熬不下去铤而走险的人当然也不少。不过他们可没胆子在孤山港内制造什么事端,城内那三百名常年训练的守备队士兵可不是吃素的,这些山丹人、黑人和明人混杂的部队对闹事的白人往往都是下死手镇压,实在让这些被发配到澳洲来的欧洲牛鬼蛇神们胆寒了,因此他们往往都是趁夜往茫茫野外逃窜,去寻找所谓的“自由”。而如果在天亮后他们没被守备队的骑兵抓回来的话,那么他们就是真的自由了,可以自由地在野外当野人,可以自由地被当地土人抓走吃掉。
此时港口内积压了黑压压的一大片移民。这些人都住在城外的棚户区,这些由木头、茅草、砖瓦混合搭建的棚户就是移民们的临时居住地,他们将在这里住上五个月左右,然后等待从新华夏地区开来的移民船将他们接走。这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当然也不能干坐着,他们将为本地修建城墙和房屋、开挖人工水库、修建供水管道和灌溉水渠、开辟荒地等等,总而言之是一堆事情,绝不可能让他们闲着的。
如今澳洲的两个据点之间共有三条蒸汽机帆船在运输人员和物资,来回一次约需要一月时间,三条船全年皆可通航,去年维护保养船只的时间,每年可将约三万人从金山港运到孤山港。澳洲的两座港口内皆设有船舶修理厂,所需的机械部件、船板、帆布甚至铁钉、蒙皮皆需从新华夏乃至本土长途运输而来。
本土是严格限制澳洲的工业发展的,目前这两个定居点总共只有一座砖窑厂、一座石灰厂(均位于孤山港)、一座小型水泥厂(位于金山港)和一座煤矿(出产的是质量极差的褐煤),此外就是船舶修理厂(也兼造小型渔船)了,工业方面可谓是一穷二白。而和其他殖民地的主官积极向本土申请建设工业项目所不同的是,主政澳洲的安处海军上尉没什么心思发展本地经济,他除了命令两个据点的守备队官兵们出击捕捉土著居民做苦工外,所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不断地写信给本土好友,请他们帮忙活动一下好让自己能够调回本土任职,他实在是腻透了澳洲这个荒凉的地方了。出来混资历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那么就没必要再在这边耗了,早点回本土享福才是正经。
张金华也对孤山港这个穷乡僻壤不感兴趣,他相信执委会的官员们对这里也不感兴趣,既没有煤炭、也没有硬木、更没有铁矿,还远离本土,若不是正处在移民航线的中转节点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愿意正眼看一下这里。也许等到东岸共和国有个上百万人口的时候,澳洲才会得到一定程度的开发,但那些深处内陆沙漠地区的铁矿资源依然很难得到应用,总之这里就是一个苦逼的地方,和南非一个性质,纸面上资源丰富,但其实就是个屁,以现有条件根本没法利用。
张金华等人在孤山港逗留了五天。这五天时间内,他们还参观了一下如今已经有一百七十多匹安达卢西亚马、土库曼马的西澳军马场。五天后,他们扬帆,在穿越澳洲南部海岸线的重重波涛后,最终于5月3日靠泊在了位于南澳地区的金山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