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春天,宝钗再次坐上了花轿。
莺儿穿了新衣喜气洋洋的跟在花轿旁边,前面是吹吹打打的乐手,后面是宝钗的全部身家——十二抬嫁妆。
轿外莺儿的笑容和轿内宝钗的眼泪好似同一棵树上结的不同果实。
莺儿高兴,再也不用担心以后会流落街头乞讨为生了——这时宝钗的积蓄已经很少,早已雇不起最便宜的短工,若非有媒婆上门,言道有一个老爷死了正妻,要娶一个年轻漂亮知礼的姑娘进门做大房,只怕宝钗和莺儿两个这时正给人家做浆洗的活计挣口饭吃呢。
一个孤女毫无依靠,且身无长物,小本生意做不得,怕抛头露面惹来祸事,省吃俭用总有坐吃山空的那一天。
那日忽有媒婆上门来,说那个老爷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长相极好,又会疼惜人,家中虽然已有数个儿女,但是嫁过去就是大房,都得管她叫妈。又说那个老爷以前做过大官,后来虽然不做官,但是家中产业颇丰——虽则这个“产业颇丰”在见过世面的宝钗眼里就是个笑话,不过已经快要精穷的宝钗也顾不得那许多。
直到交换庚帖那日,宝钗才吃惊的发现,那个做过大官产业颇丰的老爷竟然是以前经常往贾府去巴结的贾雨村!
算起来贾雨村是贾政那一辈的,而且他曾做过黛玉的先生,比宝钗足足长了一辈。
宝钗立时心乱如麻。媒婆见事不对,以为宝钗是看了庚帖嫌弃贾雨村年纪大,忙劝道:“别看这位老爷大了些,不过身体还好着呢!家中有钱有粮,还有服侍的下人,姑娘等你嫁过去那是享了福了,什么都不用自己动手,自有丫鬟下人替你做!”
莺儿撇嘴道:“我们姑娘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的,见过的世面比你多!”
那媒婆闻言忙道:“是是是!是我说错了,不过要我说呀,这位老爷可比那街头的穷秀才好得多了!”
街头穷秀才是曾经托了邻居向宝钗求亲之人,家中只有破屋两间,平时手无缚鸡之力,只靠开了一个小小私塾为生。
宝钗决断极快,只是稍稍权衡利弊就干脆利索的交换了自己的庚帖。
那贾雨村虽说号称是贾家旁支,不过攀附权贵之人大多只是说说而已,官场上的关系若是同姓便自称同族,若是同省便称同乡,还有同年等等,都是做不得数的,贾雨村想来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来历,此事就不消自己关心了。
事既已决,宝钗只安心备嫁,虽然此时身上银钱不多,但是住的小院子却是那时买了下来的,这会子转手卖了还可凑些嫁妆。可是即便如此,宝钗出嫁的那十二抬嫁妆有一半还是虚抬。
贾雨村的住处在京城西边的闹市区,三进三出,算的是那一带的好宅子了。宝钗下了轿便被红绸子扯着跨了火盆,过了一个小小的院子便是正厅,拜过天地被人簇拥进了后院的正房。
因是续娶,客人并不多,大多是街坊邻居来看热闹的,贾雨村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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