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自由选择的机会?”
夏雨点了头,“好,然后呢?”
“然后?”疏影有些无措。
方才的趾高气扬,如今为了活命竟变得这般低贱,拼命的找借口,拼命的找理由。可事实胜于雄辩,她做的那些事,便是有天大的理由,也无法洗脱自身罪孽。
“花满楼的消息,是你刻意告诉我的,那时候的我险些死在你手上。可惜你运气不好,每次我都死不了。叶尔瑜听你使唤,成了你藏在睿王府的暗箭,时时刻刻对准了我。疏影,人心不足真的很可怕。你对付我倒也罢了,可商青鸾呢?”夏雨冷笑,“她何时惹你了?”
疏影不语。
夏雨单手支着下颚,饶有兴致的望着她,“她又挡你路了?郡主临走前留下话,谢家不可休妻。所以你想了个辙,既然不可休妻,那就丧妻。唉,真不好意思,又是我坏了你好事。黑煞盟那帮蠢货,都让寻梅和踏雪他们,送阎王殿去报道了。白白折了黑煞盟不少人,啧啧啧,真是可惜。”
“是你!”疏影切齿。
“对,是我没错。”夏雨无奈的撇撇嘴,“你捅我刀子,还不许我拆你台?那你可不地道了,咱们有来有往,才对得起这么多年的情谊。你说你,是不是杀人上瘾了?灭了花满楼,杀了洛花,而后又想杀商青鸾,再跟着又想对付书呆子。”
夏雨揉着眉心,“我看你这是病,该明儿到了下面,找个鬼大夫好好瞧瞧,可别给带到下辈子去。我怕你业障太深,来世投不了好胎。”
“夏雨!”疏影厉喝,“你真把自己当成阎王爷吗?以为真的能决定我的生死?我好歹也是镇远侯府的人,是侯爷的宠妾,你敢杀了我,那就是跟镇远侯作对。何况现在,我还怀有身孕。我肚子里的可是镇远侯府的世子爷,你敢动我,就不怕侯爷为我报仇吗?”
夏雨长大嘴巴,一下子站起身来,好似吓得不轻,“哎呦喂,吓死我了。”她瞧一眼寻梅和阿奴,“天哪,这可怎么好?世子爷都出来了!”她抚着自己的小腹,“我的乖乖,都吓着我的孩子了。夫人,你说这可怎么好?母鸡要下蛋,那可拦不住。”
“怎么办呢?”商青鸾轻叹着从后堂出来,缓步朝着夏雨走去。霜儿小心的搀着商青鸾,邪笑着瞧了疏影一眼。
疏影陡然退后一步,“你、你们——”商青鸾完好无损,而且霜儿——疏影的视线颤抖着移到商青鸾的小腹处,这微微隆起的小腹,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所谓的身子不适,是因为当时身怀有孕,可谢蕴不是说——侯爷难道知情?
羽睫轻颤,疏影慌乱得无以言表。
“话说咱们这两个有孕之人,实在不敢闹这一出。还牛头鬼面,黑白无常的,真晦气。”商青鸾嫌弃的瞧了疏影一眼,“就为这么个人?”
夏雨瞪了她一眼,“没让你参演,让你看戏就不错了,还嫌弃什么?这不是要告诉咱们的孩子,世无鬼神,鬼神在人心。”
商青鸾笑了笑抚着自己的小腹,“也亏得你百花宫大手笔,换做我镇远侯府,可闹不出这动静。不过,你还真别说,这小东西倒是喜欢你这闹腾。”
“惩奸除恶,自然喜欢,来日也是个仗义的。”夏雨笑着凝视商青鸾的小腹。
两人有说有笑,浑然不将疏影放在眼里。
云儿退下了商青鸾的皮面,缓步上前,“小姐,今日可不是让你与夏姑娘叙旧的。”
听得这话,二人才回过神来,齐刷刷的笑看面色惨白的疏影,她想必是气坏了。
“想必你很奇怪,我为何会有了身孕。”霜儿搀着商青鸾缓缓坐下,“我也不妨告诉你,成亲那天夜里,侯爷和我已经圆了房。你以为只有你能守得住他吗?”
疏影潮冷,“可他的心,在我这里。纵然你有了身孕那又如何?将来的世子之位,还是我的。”
“世子?”商青鸾浅笑,“就你那肚子,打量着蒙谁呢?别说世子,就连个丫头,你都生不出来。明人跟前不说暗话,江疏影,你生得出来吗?”
疏影仲怔,“你!”
“知道你手腕上的那串红珠子是什么吗?”商青鸾眸色幽冷,“那是侯爷亲手为你戴上的,麝香珠。你以为自己每天喝鸡汤,为何那么特别?侯爷不许任何人碰那些鸡,说是特别为你准备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疏影的身子止不住颤抖,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那些鸡,从鸡仔开始就在饲料里添加了红花。所以你没看到任何的添加,对侯爷的恩宠深信不疑。其实那些鸡,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我们可是连一口汤都不敢喝,全让你喝了。”商青鸾笑得惬意,“鸡汤的味道,很好吧?哪怕你真的有孕,这鸡汤日日不断的喝下去,肚子的孩子也早就成了血水。”
“不,侯爷不会这么对我的。他很喜欢我,我们日日缠绵,他怎么可能有假!”疏影不信,打死也不信,“你骗我,你是想离间我和侯爷的感情。商青鸾,你骗我。”
霜儿冷笑,“小姐何苦骗你,就你还不值得小姐花这样的心思。”
“霜儿!”疏影切齿,“你出卖我。”
“出卖?”霜儿突然笑了,“我一直都是小姐的奴婢,你以为商家出来的奴婢,是这样轻易就能策反的吗?疏姨娘,是你自己太蠢。小姐不打我一顿,怎么能让你有机可乘?怎么能教我得到你的信任?与其让你变着法的折腾小姐,还不如让我来。”
疏影退后,可身后的门早已被百花宫的人堵住,她逃生无路。
云儿附和,“我们两个与小姐一道长大,可不像你,与夏姑娘一起长大,却也如此忘恩负义。”
商青鸾瞧了夏雨一眼,“可见,我胜你一筹。”
夏雨耸肩,两手一摊,“你赢了。”
“承让。”商青鸾笑道,“疏影,你杀了那么多人,还潜入镇远侯府,充当茂王赵誉的细作。你想谋夺我的位置,还准备替代公主,又一心要侯爷从我手中夺取谢家军的兵权,唆使侯爷投入茂王门下。疏影,你知不知道就你这些所作所为,死一百次都不够。谢家忠肝义胆,门楣清白,险些教你毁于一旦,你还有何话说?”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疏影死不承认。
夏雨蹙眉,“你少给我拽文,我告诉你,今天你死定了。但怎么个死法,由我定!”
“你们说的,都不是真的。侯爷对我情深意重,他不会不要我,不会不管我!”疏影犹如困兽之斗,还在苦苦的作茧自缚,她幻想着自己的侯爷,那个与她耳鬓厮磨的男人,会破门而入,救她于水火之中。
可惜,她又错了。
这辈子,一步错步步错,临了还是错。
商青鸾冷笑,“侯爷从未喜欢过你,也从未碰过你。我告诉你,不管你有没有身孕,这个孩子的经手人都不会是侯爷本人。我肚子里的孩子,才是谢家的种。你以为自己是谁?凭着一张天姿国色的脸,就能招摇过市,让全天下的男人都围着你团团转?”
“我告诉你,但凡有点本事的都不会被你迷住。他们要的是这天下,有了天下还怕没有美人相伴?你自视甚高,可惜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从未真心待人,却想要人人都真心待你,可能吗?”
“江疏影,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连睡在的枕边人是谁都搞不清楚,就想留住侯爷的心,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疏影眸色惶然,“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夏雨笑了,“你看看这屋子里的这些人,哪个不是戴着皮面?像不像?乍一眼很相似对吧?我忘了告诉你,这世上还有一种把戏叫换皮,简而言之就是易容。也许在你心里,男人都一样,所以你压根没分清楚,跟你上床的男人,到底是不是镇远侯爷。”
“不!不可能!”疏影一下瘫软在地。
“不相信吗?”商青鸾笑了笑,“那我让侯爷亲自与你说,也让你死个明白,免得来日魂魄不去,倒是我的罪过了。”
云儿颔首退下。
后堂,谢蕴瞧了一眼端坐饮茶的赵朔,放下了手中的杯盏,起身时眸光深邃凛冽。
茶香四溢,赵朔面无波澜,仿佛外头的一切与他都没有半点关系。
他只是个看客,任凭戏台上颠簸流转,都激不起心中半点微恙。
谢蕴朝着赵朔躬身行礼,这才朝着前堂走去。
放下手中杯盏,赵朔淡淡吐出一口气,勾唇笑了笑。这丫头,回回闹事,不闹得人尽皆知是不会罢休的。他若不来,谁能请得动谢蕴大驾?
不过这样也好,她高兴就好。
谢蕴走进疏影的视线,脸上平静得让疏影绝望,可她不甘心,仿佛是溺水的人,死命的要抓住浮在水面上的一根稻草。
“侯爷救我,她们血口喷人,她们要杀我!杀我们的孩子!你说的,我们的孩子,是将来的世子。”疏影泣不成声。
可谢蕴,却不慌不忙的走到了商青鸾跟前。
商青鸾低眉浅笑,盈盈一笑间,眸光柔和,低暖的唤一声,“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