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没有被射中,但隔壁的车厢,却想起了一声惨叫。
杨宁的心一下就抽紧了,这是敢杀人放火的。
突地有想起一件事,他心一下提的又高了几分。
杨宁听人说过,因为什么惯性,越重越快就越难停,这个道理,他也有感觉,只是没注意总结出来。
列车行驶在铁轨上,前面有着三十二匹马拉动,虽不算快,却远比普通的马车重得多,自然更难停下来。
现在万一哪个蠢货,跑去射杀了前面的挽马,车夫又不敢探头去处理,那这辆列车……
正想到这里,杨宁只觉得脚底下的地板猛然一跳,自己就悬空了起来,下一刻,便重重的摔了下来。空的一声响,没在地板上,却落在了围栏上。
车厢开始滚动,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杨宁只觉得自己成了骰盅里的骰盅,在车厢四壁上蹦蹦跳跳。
整节车厢里的人和马,此时都成了滚地葫芦,人喊马嘶连声不绝。
当一切平静下来,杨宁睁开眼,眼前的一切,已是灾劫后的景象。
耳中充满了人的呻吟,马的惨嘶,自己的爱马横在身前,口中鲜血汩汩流淌,身子还在一阵阵的抽搐。只看了一眼,杨宁就知道,这匹三岁骟马,已经没得救了。
挣扎的撑起半个身子,浑身上下的剧痛,让杨宁无从判断到底断了多少根骨头,但看着前面一个头颈扭成一个怪异角度的旅客,他忽的感觉,能保住一条命,实在是太幸运了。
外面马蹄阵阵,杨宁小心的抽出了自己的武器。
这是要大乱了,看来已经赶不回去见李六掌柜了。
不过即使能赶过去,杨宁也不打算去了。
大乱的核心,只会是析津府旁的御帐所在,杨宁觉得,自己这条小命好不容易保下来,还是没必要送到那个漩涡里去。
……………………
李丹此刻,离着御帐还有二十里。
两万神火军守定了御帐大营。外围更有五万宫分宿卫,在守卫着营地。
像他这样的外人,而且还是没身份的商人,是不可能接近御帐。
不过要接近神火军里的成员,却没有那么难。
没有几个人,当叮叮当当的铜板滚过来时,会一脚踢开的。
神火军本来就充斥着各部贵胄子弟,以近似于人质的身份,被招来成为皇帝的侍卫。
时间久了,有的升官后再继续留在军中,还有一些就离开神火军,回家里去。有皇帝和神火军在背后,他们一般都能轻松掌握住自家的军队。
但若是回去后,能够给家族带来更多的利益,那就更能坐稳位置了。
李丹的手上没有现钱,可他手中的技术,却能带来滚滚的金钱。
将荒山改造成果园,采用最新发明的嫁接法,经过三年的培植之后,就能带来数以万贯的利益。
李丹已经说服了数家贵胄,现在在他的面前,是新的一家,也是最尊贵的一家。
“想必大王已经去了解过什么是嫁接了。这是大宋农科最新的技术,韩相公都赞赏有加。在《自然》上都能看到韩相公的评语的。”
李丹拿出一本《自然》,翻到其中一页。
在他对面,发结金环的贵人瞥了一眼后,只知点头。虽看不懂,却知道韩冈赞赏的意义。
“同科便可以嫁接。李子、林檎、梨子、杏子,都是一家,都是蔷薇科,都能嫁接。要在野枣上嫁接大枣,就更简单了。去岁,刘枢密家在蔚州盘了一座山,种了一片野枣木,等两年后砍去枝干,嫁接大枣的芽枝,转眼就是一片上等的枣林了。”
“千亩果园,一旦全部种上枣树,又都长成,一年就能收入万贯。而投入不过是一座五六百贯买下来的荒山,以及种植枣木的开支罢了。剩下的,不过是施肥松土除草的事了。顺便再养几十箱蜜蜂,蜂王浆有了,蜂蜜也有了。”
“但这边哪有那么多人手。”听着李丹侃侃而谈,那大王皱着眉头。
“大王放心,既然小人敢在这里应承,自然是由小人来操办,大王只管在府中坐等便是。”
“什么都不要做?”
“派几个亲信子弟来监察这是肯定要的,还要至少二十名家人,来学习怎么照料果园。至于嫁接,这是鄙号的机密,却不能教给大王家的人。”
大王眨了一下眼,笑道,“书上都写了怎么嫁接,难道还要收着藏着?”
李丹拱了拱手,自得道,“大王明察,要是照本宣科就能学得会,这世上还会有赵括吗?”
“这话有理。”那大王点点头,却又道,“不过本王也想问了,照本宣科不行,那在南方成功的事,能照搬到北方吗?岂不闻生南则橘,生北则枳?”
李丹本知,这位大王虽是契丹贵人,却对汉家文化十分精深。并不以为意,谦恭道:“大王,当然是经过试验验证的,可看刘枢密,他岂是言辞可以打动的?”
大王仿佛猛兽一般的龇牙笑了起来,“刘枢密觉得好的,本王不一定觉得好的,本王觉得好的,皇帝不一一定会觉得好。皇帝觉得好的,太子眼里,却也不一定好?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