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丽五千兵马的事,李勣不是平白无故问起的。
这件事终究太过蹊跷,李钦载做得又不是天衣无缝,军中已有了一些闲言碎语传到李勣耳中。
在古代,杀降是重罪,不仅不仁,而且会遭天谴,迷信的说法是,会伤了国运气数,所以从古至今,杀降向来被帝王将相深为忌讳。
李钦载杀掉了这五千兵马,冠冕堂皇的理由当然是谋反,可不管谋反是真是假,这五千兵马事实上是降兵,而李钦载确实杀降了。
此事可大可小,李勣有些担心,于是一定要问个清楚。
“爷爷放心,孙儿觉得没那么严重,五千兵马究竟是不是谋反,他们都死了,孙儿说了算,若有人不信的话,请个高明的道长作法,把这五千人从地下招魂出来,跟孙儿对质?”
李勣瞥了他一眼,笑骂道:“又说混账话,道长招魂或许没那道行,但把你送下去跟他们对质还是不难的。”
李钦载惊奇地睁大了眼:“爷爷,你啥时候这么皮了……”
李勣瞥了他一眼,道:“老夫收到家书,你杀五千高句丽军的事瞒不住,长安城已有了一些风言风语,据说已有监察御史上疏参劾了,陛下若受不住压力,或许会把你调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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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钦载眼睛一眯,道:“屁大个事儿,有必要兴师动众?”
“朝堂上若有敌人要对付你,你放个屁都是大罪,难道你还不明白?”
李钦载眨眼:“孙儿倒真有点想回长安了,谁想对付我,当面称称斤两。”
李勣摇头:“你暂时回不了,老老实实在军中待着,老夫会写奏疏送回长安,为你辩白。英国公这块牌子还是响亮得很,再说老夫又是统领三军,打一场事关国运的大战,陛下不会在后方给老夫添乱的。”
李钦载不置可否。
他当然相信李治没那么湖涂,这位皇帝小毛病不少,私生活也很乱,可他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向来清醒且睿智。
尤其是东征这样的大事,那是他毕生的梦想,现在梦想眼看要实现了,他绝不会容许任何人横生枝节。
祖孙俩聊完了正事,李钦载却没打算离开。
亲人相见,摆出公事公办的嘴脸多少有点不礼貌了。
李钦载这时才认真打量李勣的模样。
数月不见,他发现李勣苍老了许多,脸上也多了不少老人斑,以前半黑半白的头发,如今却基本全白了。
朝如青丝暮成雪,作为一军主帅,日夜为国殚心竭虑,这场国战正在耗尽这位老人的精血。
李钦载的心情莫名有些沉重,明知道这是李勣人生的落幕之战,可他还是想为李勣多延几年寿命。
“爷爷,高句丽的国土咱们已掌控了一半,接下来的战事不算太难,爷爷不如稳坐后方运筹帷幄,孙儿帮您领军打这一仗如何?”李钦载试探问道。
李勣皱眉:“老夫是三军主帅,为何要把大军交给你统领?”
李钦载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地道:“这还不明显吗?孙儿翅膀硬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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