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欣喜地跟着轮椅缓缓前行。
李钦载示意小八嘎停下,然后微笑环视将士们。
“都活着哈,我也活着。”李钦载含笑道,眼眶却不知不觉泛红。
众将士也红着眼眶,哽咽点头。
李钦载哈哈一笑:“活着挺好的,对吧?”
众将士又点头。
李钦载缓慢地伸出手,将面前一名流泪的府兵狠狠拍了一巴掌:“生死关都闯过来了,哭啥!不嫌丢人。”
环视众人,李钦载笑道:“咱们都好好活着,来,大家互相发个誓,一定要活到八十岁,谁若没做到,咱们一起去他坟头撒尿,以示惩戒。”
众将士泪中带笑,纷纷举手发誓。
李钦载叹了口气,脸色渐渐沉痛起来,沉默许久,低声道:“活着的人,不要忘记死去的人,荣耀应该属于他们。”
众将士哽咽抱拳:“失志不忘。”
李钦载此刻突然理解了前世那些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为何从此隐姓埋名,甘愿一生籍籍无名做个平凡人,军功章被他们锁在箱子里,至死也没拿出来炫耀过。
真正经历过战争的人才会懂得他们感受。
活着的人,不愿领受这份沉甸甸的荣耀,因为他们不约而同地将荣耀归于那些战死的袍泽们。
无谓生死,后人凭吊,皆是伟大。
…………
中秋之后,天气仍然炎热,白日里根本没有一丝凉风,让人愈发闷热难当。
一骑快马从西而来,渡海到达辱夷城外唐军大营。
当李钦载正在营帐里琢磨发明某个新菜式时,部曲赶来禀报,长安天使至,请五少郎速去帅帐接旨。
将李钦载抬到轮椅上,众部曲匆匆推着他来到李勣的帅帐。
帅帐内众将齐聚,李勣坐在正当中,见李钦载坐着轮椅进来,众人脸上纷纷露出赞许的微笑。
唐军东征至今,若说军中功勋之首,李钦载是毫无争议的首功,任何将领都无法反驳。
长安宣旨的天使不是文官,只是一名禁卫。
见李钦载入帐,禁卫双手捧出一卷黄绢。
李钦载艰难地从轮椅上撑起身子,正要行礼下拜,禁卫急忙拦住了他。
“李帅重伤在身,陛下有旨,不必行礼。”禁卫微笑道,望着他的眼神满是崇敬。
武夫与文人不同,武夫只认战功,任你嘴皮子天花乱坠,他们只承认你做的事,从不在乎你说什么话。
李钦载做的事,足以得到这位禁卫的崇敬。
帐内众将纷纷下拜,唯独李钦载坐在轮椅上。
展开黄绢,禁卫将圣旨内容缓缓念出来。
文字晦涩难懂,但意思很清楚。
着渭南县公李钦载交接军中事宜,即日启程,乘水师舰船西进,先回大唐登州,再入长安,沿途官军人等,以国士之礼迎送。
圣旨念完,众将微微惊讶地看着李钦载。
李钦载苦笑,不过是打了一仗,受了点伤,什么国士之礼,搞得这么夸张,这样的风头实在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