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队正,你和袍泽们辛苦了。”
“李家不会亏待你们,回长安后,每位袍泽去账房支钱五贯,战死的袍泽优恤家人亲卷,每户恤钱十贯,李家给他们的父母养老送终,子女养到成年,若愿袭亡父之位,可入李家为部曲。”
冯肃感激涕零,代袍泽们再三道谢。
崔婕挥手令他退下。
李钦载半躺在马车里,含笑看着崔婕一边赶路一边处理家务,心中无比欣慰。
家有贤妻,夫无横祸。
崔婕这风风火火的样子,处理事物也是老道熟练,人情世故皆俱,这几年下来,果然已有了当家正妻的气势。
处理完这一切,崔婕回到车厢里,看着李钦载柔声道:“夫君倦了么?”
李钦载笑道:“有点困了。”
“夫君枕在妾身腿上,离登州城还远,夫君眯瞪一会儿吧。”
头枕在崔婕柔软又有弹性的大腿上,李钦载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瞌睡,不知不觉睡着了。
静谧的车厢内,崔婕深情地注视着他沉睡的面容,昔日神采飞扬的夫君,如今却虚弱不堪,稍微活动便困倦。
一想到他曾在战场上舍生忘死与敌人厮杀,为家国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崔婕的眼眶又红了,心疼得一阵阵针扎一般,好想哭,却不能哭。
愿此战之后,天下河清海晏,世人安享太平,更愿怀里这位顶天立地的英雄,能与妻儿平安顺遂,陪伴到老。
…………
一行人进了登州城,齐铮将刺史府后院腾了出来,让李钦载夫妻和一众弟子居住。
李钦载伤重之身需要静养,崔婕也没推辞,领着众人住进了刺史府后院。
部曲们将李钦载抬进厢房,崔婕已在院子里忙开了。
安顿部曲和弟子们住下,汤药饮食酒水车马,样样都需崔婕亲自安排。
崔婕像一阵风似的,在院子里到处忙活,弟子们大多是男子,而且个个娇生惯养,做不了如此细致的事,只好老实地听师娘的吩咐,让干啥就干啥。
众弟子都在帮师娘奔忙之时,后院里唯独有个人满不是滋味儿地站在当中。
无数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好像当他是空气似的,就差没从他身体里穿过去了。
薛讷表情木然地看着院子里繁忙的人们,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正好李素节从他身前经过,薛讷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李素节被惯性拽得一踉跄,扭头这才看到了薛讷。
李素节当然认识薛讷,以前曾在长安城一起干过坏事。
薛讷与李钦载是兄弟,按辈分,李素节应该叫他一声叔叔,但两人年龄相彷,李素节张了张嘴,这声“叔叔”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薛讷倒不在乎这个,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薛讷盯着李素节:“先别见礼,我就问一件事……”
“您说。”李素节陪笑。
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薛讷一脸委屈地问道:“打从港口下船开始,你们这些弟子没一个人搭理我,我就想问问,你们……真的看不见我吗?”
“我特么也是大唐的功臣,你们都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