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坐在靠在椅子上,形容枯瘦憔悴,她已然目空一切了,颤抖的拿起手中的烟,不停发出微微发怵的声音。
桌台前放着一个老旧的收音机,不断放着和尚念经的声音,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至于此地的庄严气氛。
姑婆就坐在姥姥身边,除此之外还有些后生们,除去几个关系要好的长辈外。
姑婆说着:“娘啊,要念阿弥陀佛,念,念了就好了。”
姥姥听罢,嘴里模糊不清的嗫嚅着,毕竟她已年近八十二了。
李得命就着桌台上拿来的瓜子,在过道上走来走去,他不由得想起几年前姥爷去世的时候。其实他对于二老的感情不至于深刻,但那次也是在唢呐声中穿着白袍跪下哭泣了,完全是吓的。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不断念啊念,积福呃。
李得命害怕了,他不过八九岁,却突然害怕自己有一天终究如同姥姥姥爷一样,死亡随时恭候着他,于希望已在绝望之后。
他步伐匆匆,该怎么办呢?他考虑的倒不是姥姥也许同样离他而去,首当想到自己终究也会有这么一天,于是觉得以后每一秒钟都不能浪费。
他也开始嘴里叽叽咕咕念起阿弥陀佛来,不断念着,可念来念去,竟成了“abctefg,hejknml。”这等拼音字母。
他念着念着便忽然觉得这世间的一切好像不是原来的样子,姥姥的死已经无所谓了,或者说所有人的死都无所谓了,这一切与他无关,而只有他自己死才算回事。
……
……
……
佛龛前的高香冉冉升起。
悲哀喇叭唢呐又响起,她便已离开了这个世界。
许多酒桌,许多人纪念,好酒好饭,众家亲披白褂带白帽,酒饭完毕,该推倌入土。
天气青涩,小雨微微,众人排长队,李得命举着一个花圈围在中间,那些女人们哭泣不已,鞭炮作响。
入山,泥路漫漫,直到最后入倌进土,李得命也没看见。只是最后,每人需要在坟墓前单独敬拜,他才哭着跪下磕头三次,心中却想着自己将来肯定也会这样。
如此,人活着必然死去,那活着有什么意义?李得命两行热泪的离开,不顾其它,感觉其它东西都是假的。
夜里唱罢,唱罢,我的老母亲,我最亲爱的人,此等声音,那个女人不知唱了多少遍。
人像已成照片,李得命见二姥白色照相在桌厨上,头顶灯光昏亮,男人们的酒桌兴事,孩童与妇女吃食,院外,上头撑起一面油布,好几桌酒饭,鸡鸭鱼肉还是基础,有几桌人多有已桌人少,有几桌干脆无人,饮料、蛋糕及一些熟食于孩童的最爱。
酒足饭毕,得命回家睡着,却夜不能寐,最后他一个起身,打开了灯,却看到一个人。
“你怎么睡不了呢?”李得命问。
“我怕。”李得命说。“现在我已经做梦了……你是谁?”
“我是你,我是另一个时空的你,”那李得命说的很淡定。“看着我吧,如果你还能长大的话,差不多能活到二十几岁,就是我这个样子。”
八九岁的李得命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响起了多啦A梦里的抽屉,长大后的大熊总是来到过去鞭策自己。
“你是长大后的我?”八九岁的李得命打量着对面这个人,他披着一身黑衣,腰间别着一把刀,看起来反而像个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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