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不等慕容煜再说话,她便自顾打了个呵欠,倦意道:“天色也不早了,煜王爷还是早些回府吧,总呆在这亭子里,也冷得很。”
说着话,墨浅放了杯子卷起桌台上的竹简,就要出凉亭,慕容煜在她身后低声道:“苏时越此人看似亲近待人,实则谋略算计并不比我差多少,你要小心他。”
“知道了。”头也不会的往外走,墨浅伸了之只手冲他挥了挥,“你也早些回去吧。”
深紫色的窈窕身形渐渐没入在夜色之中,慕容煜心头恍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开始蔓延,不过只一刹,便被很好收敛起来。
桌台上的烛台微动,黑玉立在他的身边,寒冷如冰的面色在面对主上的时候泛出微微柔光,她将一件暗紫色的袍子搭在慕容煜的肩头,冷声禀告:“妖玉和萧少已经准备行动了。”
“嗯。”拢了拢肩头的袍子,慕容煜轻轻的咳嗽了两声,他有内功护体,从来不会畏惧夜风,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需要多加一件衣裳,他的眼神弥留在墨浅离开的小道黑暗尽头,刚才本来想送她回去的……
“咳咳……”感受到喉咙里的一阵腥甜,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气血。
黑玉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给他递上一枚火红色的丹药,道:“主上的咒术刚刚才发作,是在不宜长期在外面吹风。”
“嗯,走吧!”
丹药服下后,慕容煜也止了咳嗽,率先离了这座凉亭,黑玉亦抬步跟上。
凉亭里桌案上的那盏残灯在夜风中晃晃荡荡,终于被吹灭了,那壶孤酒也在漆黑的夜里,对望着两只并列的酒杯。
杯中酒,微凉。
得了慕容煜的默许,那一关算是过了,她既然答应会给他解咒之法,竹简再留在他那里也没什么用处,墨浅将卷好的竹简拿在手里把玩。
今天已经是和苏时越约定的十日之期,她虽然说过会来找她,但她哪能就这样呆在丞相府,换过男装便去了花月楼,白日花月楼的生意不似晚上般热闹,略微冷清的地盘正好随了她的心意。
忽然,窗台上有一声响动,墨浅转眼,是一颗石子。
顺着石子射来的方向追出窗外却又见什么都没有,目光游移之时,她的手上不知道又被什么东西砸中了,墨浅迅速转身,不远处一抹灰黑的身形立即隐匿在青砖瓦砾之间,不再有任何的迟疑,她运起轻功追了出去。
那人也立即脚尖几点,如箭般往城外逃。
墨浅跟着他出了城,城郊之外山林郁郁葱葱,而在这片葱郁的树林内,有一面如同明镜般的湖面,倒映出蓝天碧水,而有一人身处其间,白衣罩身,白玉罩面,如墨的发丝随着清风摇曳,修长的几根手指放在白玉的洞箫上,弹触般波动,只是这出来的音符却像孩童牙牙学语般断断续续。
没先到她上次谈到关于吹箫的话题,这位幽冥司主还真放在了心上。
听着这样不成调的音符,墨浅忍俊不禁,刚才追人的恼怒也没了,“苏司主真是好兴致呀,这山林环绕湖面,青衫绿水的,还真是个适合陶冶情操的好地方。”
墨浅的声音毫不避讳,从树上飞身到湖面边,湖边有块相对平缓的大石面,上面整齐的摆放着一套器皿,墨浅暗暗惊叹,不愧是幽冥司里出来的,连着待客接人的规矩都是一模一样。
苏时越见到来人,放下了手中的白玉洞箫,同样在石面前的器皿边盘腿而坐,可是苦了墨浅,在石面盘腿坐下,好吧,她忍了。
自己动手的到了两杯酒水,墨浅迫不及待的往嘴边送,追人追了这么久,可要渴死她了,只是温热的水灌进喉咙,没有预想的灼刺感,反倒是像和煦春风滋养大地一眼的温润,她忍不住将一杯水咕噜噜的喝了个干净。
完事儿之后还想再和一杯,伸出去的手看见苏时越的面具,又赶紧收了回来,她尴尬一笑,“我以为司主准备的是酒水,没想到是茶呀,这茶可真好喝……”
苏时越没有理会她的尴尬,反而是看见她刚才伸出的手上一团红色,“你受伤了?”
“刚才被东西砸了一下,”墨浅随着他的目光也看了看自己的手背,确是已经红了一片,不甚在意道:“我皮糙肉厚,不碍事儿。”
就她这模样,还皮糙肉厚,墨浅只是把惯用敷衍的话搬出来了而已,哪知苏时越倒像是煞有其事一般沉了声线道:“阿远,出来。”
就近的树丛中忽然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响声,他们面前的石面旁忽然出现了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孩子,那孩子生得白白净净的,只是一双手上全是褐色的泥巴和树叶残渍。
是刚才她看见的那抹灰黑的影子,墨浅看见他的衣服足以判定。
只是他的功夫,到感觉不像是个十多岁的孩子便能练就的功力,那位名叫阿远的小少年瞥着嘴角,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苏时越的眼睛,声音喏喏的就像是才包好的糯米团子。
“阿远不是故意的。”
“我还没说你,你倒是承认得快啊?”苏时越带着面具,墨浅看不懂他的神色,语气间已然不复刚才的沉声,他轻淡问道:“我从前说过什么,做了错事,应该怎么补救?”
阿远看了一眼苏时越,又看了一眼墨浅,最后还是垂了头,眼圈红红的望着墨浅,“姐姐不要生气,阿远刚才只是和姐姐闹着玩,以来以为姐姐可以躲开的……”
感情被人砸了是她武功差的缘故,墨浅脸色僵了僵,也不能同一个孩子计较,“没关系,怪我学艺不精,怨不得你。”
被人原谅了,阿远又抬眸望着苏时越,水灵灵的眼睛里包含着许多想说的话。
苏时越这才道:“去玩吧!”
‘簌’的一声,那抹灰黑的身形消失在两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