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给条活路行不?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在你面前就是赤裸裸的,毫无秘密可言。”武磊苦笑道,这样心细如发,让人犯怵也让人感动。
林若哈哈大笑,她吐了吐舌头、扮着鬼脸:“我发肆,除了这件事我有些上心,其他时候我都是闭着天眼的。”
被女孩这一打趣,武磊的内心渐渐平和,看似漫不经心地搅拌着碗里的红豆糯圆羹:“大嫂,我想讲讲我的故事,你愿意当个知心妹妹吗?”
“嗯,我一直是你的知心妹妹。”林若也舀起一勺,缓缓送入口中。
武磊抿了抿唇,笑道:“大嫂,我本家并不富裕。而且是个私生子。母亲带着我住在郊外,偶尔一个月可以看见传说中的父亲。可是五岁那年母亲不堪重病去世了,临死前她央求父亲带我回家去。父亲是把我带回了家,可是他只告诉他的结发之妻我是路边捡来的一个流浪儿,于是那个女人就把我当作奴隶一样使唤我,每天我都在土灶边上醒来,然后在夜幕降临时再次累瘫在土灶边。那个女人各种挑刺,动不动就鞭打我,这些我都忍着,可我忍不了父亲的漠然,忍不了那个女人的儿子的辱骂。
有一天我终于爆发,告诉那个女人,我压根不是什么流浪儿,而是她男人的儿子。原以为那女人会歇斯底里地找我父亲理论,原以为那个家会翻天覆地,可是那女人居然破口开骂我的母亲,说她是狐狸精,说她不知廉耻勾引有妇之夫。可我的岁数都比那女人的儿子大!接着又是一番轮流的暴打。那晚我不知道自己被揍了多久,只知道醒来时我没在那个土灶边上,大冬天的他们扔我在院子里冻了一晚。”
武磊越说越激动,而林若则一声不吭地低着头,那握着勺子的手也略微开始颤抖。
“结果第二天,他们一家三口要外出野餐,还让我为他们准备餐食。我准备了三个满满的丰富便当,接着我又熬了一大碗甜齁甜齁的红豆汤,原因就是为了掩盖那敌敌畏的气味。
他们外出野餐,我就离家出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喝下那碗红豆汤,但对我来说,他们已经喝下了。而我年仅六岁就成了一个杀人凶手。”
“呼……”武磊呼了一口气,“上官易的以德报怨,让我心中很不是滋味。虽然我跟他的情况完全不能比拟,可是那种孤注无力的感觉我能体会和感触。这些年来跟着老大出生入死,惩恶除奸,杀人也如麻。可是,父亲和那一家人始终是个梦魇。”
林若站起身,捧着武磊的脑袋拥在自己的怀里。此刻俩人没有任何暧昧的情愫,只有女孩满满的疼惜。
“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你之所以会将他们视为梦魇,是因为你将他们视为家人,哪怕他们这般刁难、摧残你。可是,从你刚刚喝下那口红豆羹起,你已经与过去彻底告别了。从今以后,不……应该是很久以前,你的家人就已经是我们,是你的老大,是这些你愿意交后背的兄弟们。”
武磊点着头,豆大的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大嫂,我想有个家,我想我已经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