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刀客。
风雪之中,其人的双眸,犹如火炬般熊熊燃烧,滚烫的热流,似无视了虚空,灼伤了所有注视着的双眼。
一箭之下,两尊成名数十年的大宗师,已然齐齐重创,一人狼狈逃走,另一人,已然动弹不得。
这样的威势,这样的强横……
“西北王,杨狱!”
压抑不住的颤栗,于城内外所有的高手心头涌现。
于苍鹰之上,那炽烈的眸光垂流的刹那,天地间,似没有了任何杂音。
这一刻,无论武功高低、无论大小宗门,所有高手的,都生出一种,法眼之下,无处可藏。
神箭之下,无所遁形之感!
“西,西北王?!他,他就是西北王……”
某处房檐后,黄虎差点捏碎了瓦片。
望着负手立于长空,一弓在手,却让群雄束手的人影,一时间,心中激荡不已。
一年多以来,他不止一次的听说过这位隐为西北道之主的少年豪杰。
往日,他还总觉得传言有所夸大,而此时,却觉心神颤栗,敬畏已极。
“杨狱……”
城中某处,楚天衣心头一寒,忍不住攥紧了掌中的青铜小剑,下意识催发的神通之中,熟悉的文字再度涌现了:
【……你拔剑而起,欲破心魔,重掌剑心,你死了……】
他,又强了!
同样的念头,不止在楚天衣的心头浮现,也挤进了隐于暗中的韩风府、方宇龙心中。
此时此刻,这两位身经百战的六扇门神捕,心中竟也不由的闪过一丝颓意。
这才多久,前后不过两年而已……
两年啊!
这个时间,对于初学武功者而言,都未必足够掌握一门下乘武功,遑论对于他们而言了。
事实上,大宗师境界的高手,每一次微不足道的提升,需要的都是数以十年计数的!
这样的进步,简直是骇人听闻!
“杨狱……”
乱发垂在满是血污的面上,林道人心中之复杂,远远超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眼前人,他第一次听说,还是因为疑似被自家弟子钟情,并未真个在意过。
哪怕是他后面做下一桩桩、一件件于旁人眼中惊世骇俗的大事,他其实心中也不甚在意。
于他而言,宗师如何,大宗师又如何?
他早在三十年前,已然屹立于武圣门前了!
然而此时……
呼呼~
苍鹰落下高度,杨狱伸手,一缕真罡就似有生命一般,自远处逆流而回,带来了林道人抛出来的那枚圆珠。
一如太岁之肉,这枚珠子诸色交织,手掌轻摇,更是映出大片光彩,美轮美奂。
“太岁珠……”
随意扫了一眼,杨狱就自将此珠收起,望向废墟之中,很有些狼狈的林道人:
“前辈,你又欠我一次。”
手握生死簿,林道人又曾在西北道城落脚,杨狱对于其人的了解,比之秦姒、赵坤,甚至于真言道人都要详尽。
这位玉龙观门下,除却真言之外最为出彩的道人,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然是武圣之下第一人了。
这样的人,最难受人恩惠。
若自己提也不提,其心中就会压抑,但反之……
呼~
林道人也自回过神来,他心中复杂已极,听得此言,却反而心头好受了许多。
“欠你的,自然会还给你。”
将胸膛中挤压的污血化气吐出,他缓缓起身,余光扫过城墙内外被箭势所慑的一众人:
“只是,你不该来……”
“谁来,都无区别。”
杨狱微微摇头。
赵坤能一路逃回西北道城,这其中或有其人命不该绝,但也未必没有他人算计在内。
杨狱看得清楚,但他也无甚选择。
不说林道人与秦姒本就有养育救命之恩,即便没有,此事之根本,也还在自己身上。
再者说,自己不来,真言道人,也必会来。
那,没有什么区别。
一句话说罢,苍鹰已然再度腾空而起,杨狱把弓在手,真气催吐间,箭势再起。
他的眸光一扫,已然锁定了立于城中阴影之处,藏形匿气的韩风府、方宇龙:
“杨狱来迟一步,却是劳几位久等了……”
呼呼~
澹澹的声音回荡间,城中寒意似乎更浓了几分,阴影之中,韩风府、方宇龙缓步走出。
炙烈的血气在两人的身上翻涌着,他们的神情冷漠,却没有丝毫的退缩与惊惧。
相反,隐隐间,有着如释重负的笑:
“杨狱,你果然一如之前的嚣狂……”
轰隆!
两人的话音未落,半开之乾龙已然再度咆孝,凌厉至极的箭光陡然落下。
“你!”
两人的神色悚然,暴退,但不过一步,两人已然站定了身形,心头大石落地。
一只暗黄粗大的手掌,突兀而至,于万众瞩目之间,攥住了那一支曾重伤两大大宗师的玄铁箭光:
“明知必死,也敢入伏?小子,你的胆量,让本大爷,都不得不生出几分佩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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