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是巅峰武圣,此刻肉身自然是无了,可存想之映照物,可未消散。
“人仙,人仙……”
看着身形虚幻,身后却隐有松树残影浮现的老道,杨狱点点头,心中却是摇头。
真言道人当然可以修持此法门,以此意志增长,魂魄凝练到足可抗衡外界侵袭。
但要成人仙,只怕是……
他可没有忘记张玄霸曾说起过的,
灵肉合一,方见神藏,方才人仙!
不过,这话,就不必说出口了……
“好,好。”
真言道人难得的有几分激动,却也有几分恍然:
“难怪这几天你气血越发虚弱,却仍信心十足,原来是有此手段?
却不知此法,能否承载你的武道修为,令你成就十都……”
说话间,老道不由看向那三四尺高低的‘映身’,心中越发的吃惊。
最初,它还有几分初学的生涩,可随着时间流逝,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进步,变得纯熟,变得精炼。
不需要任何言语,甚至不需要太高的眼力,便是个寻常武者,都可看出这是何等可怖的进境。
这……
“不知道。”
这,杨狱心中却着实没底,因为即便是蜕身映照物,可也是武圣级的修持。
但他也并不急切。
蜕身映照物不成,他还有七窍石猴,七窍石猴不成,他仍有其他办法。
他年不过三十余,有的是时间尝试与试错……
不过……
五指屈伸间,四尺‘映身’寸寸缩小,最终化作流光没入杨狱体内。
他缓缓起身,仍是气血两亏虚弱模样,意志却翻涌如潮,层层攀升:
“在此之前,该打的,要打,该杀的,要杀!”
……
……
新历九年,二月二。
去岁的寒冬虽迟但到,此刻虽年关已过两月,天气仍是极寒,城里城外,只见张灯结彩,爆竹声声,却不见丝毫绿意。
西北道各处城池,无不高挂彩灯,十分之热闹,西北道城更是人山人海,
来自各州各道的行商武者在此汇聚,几乎没有一间客栈有空,酒楼有缺,诺大城池喧嚣非常。
“酒楼,酒楼,竟连一杯水酒都无?!”
“呵呵,这位西北王可真是令行禁止,称王大典在即,竟也不开禁酒令?”
“除却王府之内的些微存酒之外,西北道已七八年没有产过酒水……”
“据说去年有人见过西北王,听说,他的状态极差,莫不是要冲喜?”
“噤声!你想死,可不要拉上我们……”
……
各种吵嚷声如潮水一般滚滚而来,大厅之内,喧闹已极。
一袭黑色长衫,五龙生坐在角落,自饮自斟,身处吵嚷之中,却如静坐山中。
一杯清茶,喝出仙酿琼浆之感。
“前辈,我家王爷诚心实意,还望您不吝一见……”
一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立身一侧,微微躬身,轻声说着。
“贵主上考虑周到,老夫的家族、亲朋、宗门师兄弟,甚至私生子都照顾到了,也是有心了。
只是……”
轻落茶杯,五龙生淡淡道:
“你可知,甚么是天变吗?”
那中年人微微一怔,作洗耳恭听状:
“愿闻其详。”
“所谓天变,不止是这些年的极端环境,不是这不散的大风雪,而是,旧有的观念,会被取代,颠覆。”
五龙生喝了口茶:
“好比你家主上,他不过一被裁撤的驿卒,短短几年,不但慑服怜生教内诸般高手,更雄踞定安,堪称神话……”
听得自家主上被赞扬,那中年人不自觉的挺直腰杆。
“你家主上,不但有大运在身,天赋绝顶,更有道果主动认主,手持法器,甚至可压服一干大宗师……”
五龙生丝毫不吝赞誉,但不等那中年人面露喜色,话锋就是一转:
“可他,拿什么,与这位相比呢?”
落下茶杯,五龙生缓缓起身,他自不会在意身前身后人的难看脸色:
“凭你们这几年在西北道招揽的臭鱼烂虾吗?”
啪!
似书写不久的书卷摔在桌上。
“人仙之基?若是张玄霸所书,那老夫倒还有兴趣,无名氏?呵呵呵……”
话仍在耳,人已不见。
“老匹夫……”
中年人脸色发青,心中气怒,却又无从发作。
“廖头,咱们……”
几个属下凑上前来,正欲说什么,就听得外面钟声回荡,传来山呼海啸之音。
“嗯?!”
几人神色一紧,纷纷外出,就见得钟声回荡间,一架王辇在山呼海啸也似的声浪之中,向着城外天坛而去。
称王大典,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