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小院内外,诸般杂音尽去,一干族老纵是心中如何愤慨,此刻也不禁沉默了。
“纵然如此,便要降那杨狱吗?他乃天下最大的逆贼……”
一众族老语塞,只有张平祥不为所动:
“况且,那杨狱凶狠残暴,西北张氏,以及境内一干大小家族尽被杀尽。
我等若是降他,安能有什么好下场?”
“不然,又能如何?”
老王妃漠然打断了他,冷然道:
“塞外七杀、大离黎渊,定安李闯,亦或者薛地龙,又有哪个,值得托付?”
“这……为何非要选择这些叛逆之辈?”
张平祥微微语塞,但马上反应过来:
“朝廷,还在!张氏还在!当年太祖以乞儿之身,尚且可以平定天下,后世张家子孙,未必不会没有这般豪雄!”
“……”
这句话一出,无论是老王妃、张文安,还是他身后的一众族老,全都沉默了下去。
乱世至此,张氏势微已是定局。
事实上,时至如今,大明诸王,已有近半失了封地,满门族诛者,也不止张玄一一人……
“那杨狱……”
见一众人尽皆失声,张平祥心中一定,正要趁热打铁,突听得一声龙吟炸响!
昂~
风雪之中,龙吟声震,雄浑的音波似将风雪都搅成一片。
一众人忍不住抬头看去,只见一条蛟龙自极远处腾空而起,掀起狂风,呼啸着直奔城中。
其速极快,其势凶勐,遥隔十数里之远,可怖的龙威已是弥散半城,所有感知者,无不神色大变。
“老夫人心意,晚辈已尽知矣,宴就不必了!杨某尚有要事在身,便不多做停留了!”
一声清越长啸,冲天而起,啸声激荡,十里之外亦可闻,更引得风声呼啸,大雪如潮般翻涌。
一声长啸,似引得天象震动。
其势之强,直压得王府内外一片死寂,张平祥骇然色变,只觉脑海一片空白:
“此子,竟恐怖如斯?!”
休~
音波回荡之间,一道赤金色流光拔地而起,如神剑一口贯穿风雪,落于龙首之上:
“诸位保重,杨某去也!”
一场长啸与龙吟汇聚,响彻长空,浩荡之势,让王府之内的一众耆老纷纷色变。
一时之间,满城皆寂。
……
……
呼呼~
寒风如刀,与真罡摩擦,时而迸出火花来。
俯瞰着云海之下,渐小至不可见的龙渊城,立于龙首之上的杨狱神情平静。
他的五感早已非人,纵然在这寒风呼啸的长空,只要他想,仍可听到王府之内众人的交谈。
但他却懒得去听。
一如他懒得去赴宴。
曾几何时,龙渊王府对于他来说,是无法望其项背的庞然大物。
可对于此刻的他而言,若非是因为裕凤仙的存在,即便整个王府投效,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远古之后的世界,好真是奇妙啊!”
龙背上,姜侠子面色沉凝,在他身前,北海龙君沙哑开口,似是真个有感而发:
“这世上,竟还有弱小者敢于对强者龇牙?你与蜃境之中的那个,大不相同,换做是他,那座城,此刻已是血流成河了……”
“一言不合,就要人血流成河吗?”
收回目光,杨狱微微摇头:
“杨某从来不是嗜杀之辈。”
姜侠子面皮一抽。
这些年,他对于这位西北王的诸多消息可也是知之甚详,这样一位杀人盈野的豪雄,居然说不是嗜杀之辈?
回想着情报之中,这位当街凌迟他人的记载,姜侠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心魔,也是你!”
北海龙君却是紧盯着他:
“你的持戒之法,只怕与常人不同!你那心魔之残忍暴戾,实在是超乎了本君的想象……
你之所以不为所动,只怕是根本没有将那座城放在眼里,否则……”
亲历了蜃境,北海龙君对于眼前之人的忌惮达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处。
以至于时刻绷紧精神。
“或许吧。”
杨狱没有反驳。
事实上,一个有着自己前世记忆,今生经历的‘心魔’,说是他,也并不为过。
只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姜侠子立于一旁,百无聊赖,却反而发现了异样:
“王爷,您这是要去,塞外?”
风雪中,杨狱极目眺望。
他的目力极好,在这高空之中一览无余,凝望之下,甚至隐隐可见到那一座横贯东西,绵延不知几千里的巨大山脉。
那是,流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