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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杨记忆里的1987年,是他人生中最失落,最焦虑的一年。
张母的催促,韩耀两家店铺相继倒闭,好友苏城举家迁往北京。
然而否极泰来四个字是极有道理的,后来张杨回想这段时光,觉得正是如此,当人生的道路缓缓行至低谷,只要你还肯走,无论朝哪个方向,都是上坡路。
金老师从绍兴回来后得知陈叔一家搬走的消息,情绪低落了近大半月,天天脸上没个笑脸。
挚友离别,他连送站都没能赶上,始终难以释怀。
后来,苏城给张杨寄来的第一封信里夹了两张照片,一张是陈叔夫妇站在四环胡同的四合院红墙下,怀里抱着苏新,张杨将这张照片拿给金老师,老头儿看过后瘪着嘴,半晌终究笑了,叹气道:“好……挺好。”
张杨将这张照片留给老师,另外一张相片上,苏城全家站在天-安-门城楼上微笑着挥手致意,背面有一行字:八八年一月一日?于城楼上。
他将它夹进一本新买的绿色相册里。
元旦开始,韩耀赋闲在家,过起了无所事事的打酱油生活。
而从打家具店和建材批发处关门大吉的这半年来,如今到了年节,人情冷暖更愈发显现出来。
有些人惯于趋炎附势,小人嘴脸又不长心眼儿,眼瞧着韩耀这是不行了,大浪淘沙,曾经风光一时的韩老板被市场的洪流冲了个稀烂。
所谓“有钱您是爷,没钱你是屁”
,这帮人觉得现在已经没有给韩耀鞍前马后的必要,于是走的溜干净,今年二月份春节别说送年礼,连影子都没有了。
不过明眼人毕竟是有,韩耀的雄厚资本摆在这儿,跟局子的关系放在这儿,现在无非是看韩耀想不想干事业,而不是他以后还能不能干得起事业。
目光短浅之人只看眼前,不顾长久,更不顾情面,这就活该他们一辈子给人踮脚。
当然,这些事儿韩耀心里明镜似的,正常得很,他也压根儿就没当回事。
他们来就来了,不来找正好清净。
饭局牌局也顺势全推了不去,每天顶多就是跟老姜他们几个关系铁的哥们儿到二道河子钓鱼,或者找新开的饭店喝酒,顺便弄两箱空啤酒瓶子回来,在大院矮墙上摆一排,跟分局刑警队一帮大盖帽打枪,消磨时间。
二月份的农历春节,张杨没回祈盘屯跟爹妈一起过年,给家中写了信并寄去一堆年货。
年三十儿那天,他和韩耀俩人在四条街大院一起包饺子,剪窗花,写对联。
韩耀重拾毛笔,拿出当年写大字报的实力,在红纸上大笔一挥――
上联: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下联:愚公移山人定胜天
横批: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张杨捧着装饺子馅的大盆:“……”
“十多年没动笔,先找找感觉。”
韩耀随手将红纸揉成一团,重新铺开方形红纸,写下一个大大的“福”
。
俩人蘸了浆糊,将福字黏到大铁门中间,回家打开电视看春节联欢晚会,烧开水煮饺子,1978年就算是真真正正的成为了过去。
而无所事事的日子还在持续,直到八八年初夏。
这天清早四点半,晨风吹拂李树叶子,沙沙作响。
邻居家的大公鸡飞到墙头上高声打鸣,母鸡们早早从窝里飞出来,正在院里咯咯哒埋头啄食,享受清晨的凉风。
张杨在薄毯里翻来覆去,颈窝下韩耀的手臂热乎乎沾着汗气,张杨脸颊在上面蹭了两下,醒了。
窗外朝阳初生,晨光旖旎,他茫然的坐起身看向外面,忽然,从身后伸过来一只胳膊,捆住他的腰重新带进被窝。
“来……搂一会儿。”
低沉暗哑的嗓音带着鼻音。
张杨被按在怀里,大腿无意间蹭到韩耀大短裤里支起来的那玩意儿,整张脸立刻从脖颈红到耳朵根儿,慌张去推:“你松手、别耍流氓、还得去早市!
诶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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