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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兵道,他的眼睛模糊了,喃喃地像是诅咒着不公平的世界道着:“只是,为什么是我父亲……为什么……为什么……我曾经根本不理解他……”
“你的事我听说过一点,大学毕业回来参与过几次公考都落榜,你父亲嫌你没出息,你嫌你父亲没本事,爷俩从冷战到嘴仗打得很凶,后来你父亲才想了折中的办法,让你去当兵……想磨磨你的性子,对他而言,当了一辈子兵,顶多了解军营。”
宋部长道。
“可能全岔了,我在部队是武警行刑枪手,他在救人,而我在杀人……他是满腹怨气,我是满身戾气,可能谁也无法理解彼此在做什么。”
大兵轻声道,两人殊途同归,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心态。
“那现在呢?”
宋部长问。
大兵此时方抬头,却看到了同来的数位军人,刚刚抹完泪,眼睛还红着,宋部长胸前起伏着,仿佛又经历了一次惨痛一样无法自制,大兵慢慢起身,向宋部长敬礼,表情复杂地道着:“谢谢您,让我有机会重新认识我的父亲。”
宋部长抬手,把大兵敬礼的手放下,数位军人,向着这位烈士的遗孤,庄严地敬了一个军礼。
礼毕,宋部长道着:“有什么困难,可以向组织提……我们尽力帮你,你以前很孤僻,不爱和人说话,复员后安排到市中院,可能干得不怎么舒服,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人武部可以出面协调一下,帮你调个单位……”
“我以前提过要求吗?”
大兵问。
“没有,你很怨恨你的父亲,从来都不愿提起他。”
宋部长道。
大兵微微被刺了一下,抿抿嘴道着:“如果以前是出于怨恨,没有提要求,那现在,我仍然不会提什么要求。”
“为什么?”
宋部长怔了下。
“如果生前,我让他的脸面蒙羞;那身后,我怎么能让他的荣誉蒙尘。”
大兵说出来时,一阵释然。
宋部长叹了口气道着:“你长大了,变得快和你父亲一样了,固执……小陈,把东西给他。”
其中的一位军人,从这些荣誉堆里,郑重地取出了一个布绒的盒子,递到了大兵的面前,打开了,一枚勋章,他抽泣了一声道:“南征哥,我是你父亲的通讯员,陈向东……南副部长,是因为救我才被泥石流冲走的。”
大兵目不转睛地盯着勋章,却像无法承受之重一样,不敢去接,宋部长道着:“非金非银,不值几个钱,留个念想吧……可在军人眼里,荣誉却是视如生命的。”
“他属于这儿,那就让他留在这儿吧。
我都没有来得及让他看过我的。”
大兵默默地掏着口袋,他有两枚立功奖章,而且有一枚是部颁的个人二等功,那熠熠生辉的奖章,背后能有多少故事,让宋部长眼神滞了一下。
大兵却把三枚奖章,都轻轻地放在盒子里,他奇怪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转身轻轻地离开了。
“你们……收起吧,别跟来了。”
宋部长追着大兵的脚步,和他并肩走着,他好奇地看了大兵几眼,这个印象中,实在出入太大了,大兵似乎窥到了他的心思,出声问着:“宋部长,是不是觉得我很陌生?”
“对,简直换了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变了。”
宋部长好奇了。
“我没变以前,是个什么样子?”
大兵问。
“比你爸脾气还坏,估计是从小揍得太厉害了,逆反心态很强,你爸牺牲部队通知,你都没回来。”
宋部长道。
“可能那时候,我巴不得他死了呢,我现在记得起,他我往死里揍我。”
大兵道,宋部长道着:“那真不能怨你爸,原来老武装部大院里的小孩,基本被你打遍了,后来你就成队长了,带着他们组团出去打,没少头破血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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