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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的字写得很有风骨。”
她后退半步,答得平静,避重就轻。
刘子恒一愣,没想到得到是这样的回答。
看来佳人没有明白他的暗示。
“那,这诗句呢?”
他又进了一步。
赵凉吟平静的面容不变,思忖着是否要继续装傻充愣下去。
不经意间,扫见凉亭外的花丛里藏着个人。
那人头上凤形的金步摇在日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金光夺目。
金步摇……凤形金步摇……
是她呀……她来多久了?
想到这里,忽地,她恶从心生。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她吟道。
“公子所书的这几句话出自《诗经·秦风》中的《蒹葭》一篇。”
花丛中的人动了动,金步摇上的珠坠左右摇晃。
“此篇要表现的是诗人对恋人的爱慕之情与相思之苦。
伊人近在眼前,却无法接近她。
难道公子的意思是……”
赵凉吟打住,不再往下说。
她瞧见了国舅公子俊脸上跳跃的喜色,也瞥见躲在花丛中的年轻女子骤地起身,恨恨地离去。
“是的,是的。
在下正是这个意思。”
听了这话,刘子恒激动得紧,三年的耕耘终于有了收获。
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的礼节,他忘情地握住佳人的手。
“郡主能明白,在下欣喜万分。”
嘶……抽开被捏得有些痛的手,赵凉吟淡淡地开口:“公子不必如此感激。
五姐那儿,我会尽力为公子游说。
公子放心。”
国舅公子的脸霎时冻住,僵若面瘫。
王府里的人皆知,五郡主和国舅爷的三公子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两人是不是两情相悦,她不清楚。
可是,五郡主心系国舅公子,在豫王府里早不是什么秘密了。
五郡主长她一岁,照理说,早该嫁为人妇,却至今仍未婚配,原因正是在此。
那国舅公子呢?倘如他的心里有五郡主,又为何要用《蒹葭》来暗示她?是五郡主的单相思,抑或是国舅公子根本就是个贪心鬼,鱼和熊掌兼欲得之?
“五姐要是晓得公子的这番心思,不知会有多高兴。
公子和五姐的事,我放在心上了。”
赵凉吟凉凉的吐字,在这阳光普照的五月天里,像是冷冽的寒风刮过,冻结了国舅爷三公子火热的心。
“告辞。”
花园的凉亭里,六郡主飘然远去。
留下国舅公子一人,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一阵煦风拂过,卷起石桌上的宣纸,在半空中打了几个转,慢悠悠地飘落在石阶上。
白白的纸,墨黑的字,见证了方才发生过的一切: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道阻且长……道阻且长……
宛在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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