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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伽罗不急不慌行过大礼,这才道:“臣妇听到钟声,知道太上皇大行,这才急急进宫,并不知道发生何事。”
“发生何事?”
阿史那颂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时难以启齿,手指颤颤向杨丽华点一点,恨道,“你问她!”
杨丽华见母亲疑惑地望来,她更觉羞愧难当,咬唇道:“我……我只是……只是邀太上皇前来一叙旧情,哪知道……哪知道……”
叙旧情,又怎么会叙掉太上皇的性命?
独孤伽罗不解,又转头去瞧阿史那颂。
阿史那颂心中也略有不解,向太医道:“皇上正当盛年,纵然……纵然行事有些不妥当,又怎么会暴毙身亡?”
这一年来,她早已听说,宇文赟每每夜御数女,今日只是一个杨丽华,怎么就会暴毙?
太医跪倒磕头,斟酌一下言辞,才磕头道:“皇上虽说是纵欲过度而亡,究其根源,是服食过量催情之药!”
此话一出,满殿皆惊。
杨丽华霍然抬头,失声道:“你说催情之药?”
恍惚间,似想起皇帝之前果然服过什么药物,立刻四处寻找,终于在榻下找到一只小小瓷瓶,但见瓶里还有一枚残留的丹药,忙送到太医面前,“可是此物?”
太医取过,细闻药香,又取出以舌尖轻拭,突然脸上变色,向阿史那颂磕头道:“太皇太后,此药确含催情药物,而且剂量偏重。”
一枚丹药已经剂量偏重,而宇文赟那一下又不知服下了多少粒!
杨丽华咬唇,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心里的情绪是恨是怒,是喜是悲。
阿史那颂霍然站起,向杨丽华一指,怒喝:“说!
这东西哪里来的?你竟敢以药媚惑太上皇!”
杨丽华大惊,一时茫然不知所措。
独孤伽罗立刻道:“太皇太后,丽华幼受庭训,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还请太皇太后明察。”
此时缩跪在殿角的保桂哭出声来,爬前几步磕头道:“太皇太后,这药……这药是太卜赵越所献,太上皇……太上皇已服用数年,不想……不想……”
说到后句,已哭得说不下去。
太医点头道:“不错,此药若长期服用,必然情欲难抑,直至油尽灯枯!
太上皇的身子,这几年……早已经被掏空了!”
这么说来,宇文赟竟然是太卜所害!
阿史那颂袖中双拳骤然紧握,咬牙恨道:“赵越!”
指向保桂道,“你,速速传赵越那厮进宫!”
保桂忙磕头领命,爬起身踉跄奔去。
独孤伽罗摇头,慢慢道:“太皇太后,赵越此刻得到消息,就算进宫,怕已有备。
当务之急,并不是铲除赵越为太上皇报仇,而是如何保住皇上,保住大周江山!”
阿史那颂悚然一惊:“你是说,赵越胆敢篡位?”
独孤伽罗冷笑:“他敢谋害天子,又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如今皇帝年幼,他纵不逼宫夺位,只要辅国大权落在他手,这大周江山,怕也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阿史那颂脸色变得惨白,不自觉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她们几十年的宿敌,而此刻大难临头,她能信的,竟然只有独孤伽罗!
独孤伽罗不答,向左右望去一眼。
阿史那颂会意,挥手命众人退去,殿中只留下杨丽华、独孤伽罗和自己三人,才道:“独孤伽罗,这下你能说了吧?”
独孤伽罗抬头,向她定定而视,一字一句道:“太皇太后,臣妇知道,你素来不喜欢臣妇,先帝在时,对我杨家也颇多顾忌。
只是事到如今,你不得不承认,这许多年,杨家对我大周朝廷忠心耿耿,如今杨坚虽然赋闲,可是他在朝中多年,威望素著,如今只有他可以与赵越一党抗衡,若太皇太后想大周江山不落入赵越之手,只能将辅国之权交给杨坚!”
阿史那颂听她娓娓而言,想这二十多年来的恩怨纠缠,不知对眼前的女子是羡是妒,或者,还有一些敬畏,又岂是一个“不喜欢”
能够道尽?
而听她说出最后一句,阿史那颂心头顿时一凛,眸光凌厉,向她定定而视,一字一句道:“你是说,杨坚辅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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