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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视容洛从马上翻身而下,阿骨丹环顾四周,见她身后身着轻甲的兵士在她步向他时团团将左右围了个水泄不通,亦知今日是实打实地栽在了容洛的手中。
摆手按下身旁部下拔刀的动作,阿骨丹看向容洛:“殿下精明,我等既被发现了行踪,也不必再浪费气力了。”
阿骨丹明白容洛的狠厉,那褐发深目的汉子又哪里清楚,不甘心地睇向阿骨丹,他使劲将长刀抽出刀鞘一寸,便被阿骨丹的力气制止了动作。
环视四下因此靠上前的大宣兵士,那汉子鼻息一重,恨恨道:“可汗!”
阿骨丹自然也多有不甘。
可大宣对待来犯蛮族的态度他早有领会,多年前未曾知晓身世时更对此多有怨言。
容洛乃皇族中人,又与将领们关系匪浅,她对民众的关佑与贴心他更是清楚。
他们一行人骚扰益州多时,她在抓捕他们的事宜上早就下了许多的功夫,他纵然以计谋巧妙避过数次追捕,有沾沾自喜也不敢直面对上容洛——她到底狠辣。
牙根紧紧咬合,阿骨丹的面色比之夜色已无区别。
反手将那汉子的刀拍回刀鞘,阿骨丹注视容洛,摔下四字:“成王败寇。”
侵袭益州是契丹早有的打算,但占领州府之事却是前时才有的心思。
那时谋算一出,契丹便已与吐谷浑有所联手,两相亦同样明白这此中的风险如何深重——大宣是庞然大物,所拥有的人才、将领都似海一般众多。
今时今日他们冒着风险打进益州,无疑是将整个大宣触怒,若是胜还好计较,倘若是败,他们得到的便将会是无尽的折磨。
然,做便是做了,成也罢败也罢,都是他们无论如何都躲不得的——而眼下这般情形,正是这躲不得之一。
“可汗倒是个明理的,只可惜到底不是我大宣中人。
如若不然,本宫是决计要将可汗收入帐下的。”
这君臣二人满面不甘,容洛也并未露出什么嫌厌的神色来,施施虚睇阿骨丹一眼,容洛笑意不深不浅地浮在唇边,话罢,便扬手令兵士团团上前,将二人带往府衙中。
阿骨丹也确确爽快,被兵士擒住后不若其他契丹人一般挣扎,更不会开口大骂。
但到底是一族可汗,心肝不是钢浇铁铸,默声不言中亦有不愉、不甘与愤恨。
然容洛倒不似他所想一般,将他关入囚牢施以刑罚。
几十位契丹人被兵士们关入大牢或当即处置,他两手枷锁未卸,却连多一分为难都不曾遭受,是径直被带往了府衙的后堂。
炭火温暖,小案铺陈。
两枚锦黄色的蒲团摆放在堂下,一只蒲团上已有人跪坐,而剩下的那枚清冷的落在一边,面上一丝褶皱也无。
在门前被卸去枷锁,阿骨丹在白鹿取走腰间长刀时抬眸望向堂内。
入眼瞧见重澈,他稍稍一怔,望向上座正在用药的容洛,好半晌迈入堂中,也不啰嗦:“殿下是要羞辱我,还是想做些什么?”
这话问得有由头。
武恭帝时重武,平定四方,征讨蛮族都是最平常之事。
那时东北部族靺鞨企图侵犯大宣,被重家领兵镇压,靺鞨不敌重家攻势大败,首领及数位大将皆被生擒。
重锦昌又不知是如何的心思,对靺鞨首领多番羞辱,逼得靺鞨首领砸碎瓷杯,吞尽碎片身亡。
此事在当时并未得起什么风波,一因靺鞨为败者,二便是重锦昌此人蛮横,浑事一桩桩也数不清,且重家将门,乃世家之一,皇帝亦不能轻易做些什么,只得责备一二句便就此作罢——虽未弄出什么不快,可此事落入靺鞨、契丹这些部族耳中便又是另一种声调了。
显然容洛也听闻过这事。
让何姑姑收下药碗,容洛拢着手炉,笑道:“可汗觉着本宫是那般鲁莽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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