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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廓扬了扬手里的酒樽,问道。
“翼护司空,如此而已。”
邵勋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裴廓先是一怔,似乎有些不太适应邵勋说话的语气。
随即又释然,官人了,不再像以前那么谨小慎微。
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态,笑道:“可惜你已是东海军将,不然定把你调入禁军。
不过——也是啊,你只要遮护好司空府便行了。
君乃东海人,荣辱系于司空一身,司空确实更紧要。”
邵勋笑了笑,没说什么。
当禁军军官?不是什么好选择。
入了禁军,要么钉死在洛阳,要么被司马颖、司马颙瓜分,迁去长安或邺城。
这不是没有可能。
他刚才偷听到了裴廓与王瑚的对话,觉得很有意思。
王瑚参加了今天司空举办的晚宴,本身就是一种靠拢的态度。
但他似乎又不想完全靠拢过来,关键时刻没表态。
这是什么?这是待价而沽。
或许他在等司马颙或司马颖拉拢。
毕竟禁军打出了威名,打出了统战价值。
但怎么说呢,邵勋并不觉得王瑚就一定会去邺城或长安。
官场是有畛域之分的。
按照约定俗成的看法,黄河是一条明确的分界线。
黄河以北的士人可能会来河南,黄河以南的士人也可能会去河北,但两者都不会是主流。
尤其是在中央权威日渐破碎的今天,各郡士人多喜欢找离家近的政治中心,因为容易找到老乡,发展更顺利。
王瑚是陈郡人,去邺城有什么意思?
没看到陆机的下场吗?陆机或许直接死于孟玖之手,但河北士人的集体排挤绝对脱不开关系,王瑚是有多想不开才去邺城啊。
但不管王瑚去哪里,邵勋最终明白了一件事情:司马越想团结禁军,难度有点大。
最好的结果,就是拉拢一部分人,另外一部分人被成都、河间二王瓜分。
至于在京的其他宗王,对不起,他们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裴廓看样子在想方设法团结禁军诸将,未必就是为了司马越,可能是想自保,又或者是增加议价权和统战价值,但看起来不会很顺利。
局势,有点乱啊。
“人心乱了。”
邵勋感慨了一声。
裴廓闻言,一拍大腿,叹道:“王室将卑,人心确实乱了。
其实我就是想给洛阳中军保留一点底子罢了。
十年中军生涯,实不忍看到这支精锐之师分崩离析。”
“已经分崩离析得差不多了。”
邵勋摇了摇头,道:“赵王伦时代,就没了快一半人。”
裴廓苦笑,刚想说什么,却见上首的司马越连连举杯,于是大家一起跟着喝酒。
邵勋放下酒樽后,目光在席间悄悄搜寻着,先看到了糜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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