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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就出在这个‘大’字上,要是一家一户的倒也好办。
谁家娃的小名谁清楚,各找各的门路,各作各的打算。
该借的借,该要的要,该种的种,该翻的翻,只要度过眼下的困难,明年接上新粮食就好了!”
队长在脚手架上弯腰伸出铁锨等会计抄来泥巴。
“就是的,不说别的,牲口没草吃,长出地皮的青草全部天收了,我看再过一两天,等饲养室储备的草料吃光以后,就要出问题了!”
会计从泥堆抄来一锨泥。
“去年的干草还有,提前换干!”
打豹说。
“口轻一些的牲口牙板好着呢,不过提前换干还是要影响膘息,影响使役年限,但不会危及生命。
老弱病残的牲口啃不动干草,一换干立马就会倒在地上!
你说,队上的牲口倒下一大片,不要说落社员的抱怨,就是上级怪罪下来,曹也担不住这个责任!”
队长说。
“曹队还有一些沟坡地,这些地在生产队里可有可无,狼吃蝇蜢子瞎绊嘴哩,但是分到一家一户开荒种地,就能多挖出一筐洋芋,就能多产几担白菜,就能救活一两条人命!”
会计说着,顺势一伸泥锨,举过头顶,队长手中的铁锨用力一磕,两把铁锨猛烈碰撞,“嚓”
的一声,不偏不倚,会计泥锨中的泥把正好落在队长的锨上。
“夏田毁了,秋田迟了,曹就动员社员群众补种茬田,凡是能种的地里都种上苦荞、甜荞、蔬菜。”
打豹弯着腰,左手的木刀接住队长伸过来的泥巴,右手的泥刀顺势一抹,当他的腰伸直时,泥巴已经平平展展地抹在土坯墙上,再用泥刀抹光。
抹泥巴既是个拉力活,又是个技术活,没有力气或者初学的人是干不了的。
“办法好着呢,可是人心散了,还像平常那样生产,出工不出力,也打不了多少粮食。
再说,一下子种那么多的茬田,籽种从哪里来?队上仓库里预留的籽种都到这会子了,该用的用完了,没用完的也分光了。
储备粮借给几家接不上夏粮的人了。”
队长又将自己的泥锨伸在打豹面前。
队长、会计说的这些打豹何尝不知,他重复着刚才的动作,把一锨泥巴又抹在墙上,“你们说的对着呢,都是实情。
我像你们这个年龄时只知道盲从,以后才慢慢体会到要从实际出发。”
他觉得到自己站出来的时候了!
队长会计都是没经过事的年轻人,他们不是没有方子,而是没有主心骨,就等着他下这个最后的决心!
眼下最有效的方子是把那些啃不动干草的牲口分户喂养,尽量减少死亡;将零零星星的边角地、能开垦的荒坡地分到户,由各家各户抢种蔬菜、荞麦等作物,尽可能增加收成。
大块地仍然由队上统一组织社员抢种茬田。
人说牛国璧是松柏峪的胆子,俞打豹是松柏峪的点子。
要是往常他可以给牛国璧出这个点子,由牛国璧作决断。
眼下牛国璧是松柏峪大队头号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除了接受批判就是检讨,除了检讨就是和五类分子们一起建“忠”
字碑,打“忠”
字墙,出工收工都由基干民兵押解,没有行动自由,如何决断得了?俞打豹虽然没有担任大队小队干部,可他是共产党员,是土生土长的松柏峪人,他的威信还在,感召力还在,他肩头沉甸甸的责任还在。
1960年的***漫延全国,这次大冰雹只有松柏峪遭灾。
解决全国性***能采用的办法,眼下在松柏峪为啥就不能采用呢?上级经常讲以不死人为原则!
事不宜迟,俞打豹终于下了决心:“再来一次下放牲畜,分配土地,都是共产党领导,六零年能搞现在也能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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