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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和的面容不知不觉间带上了几分苦笑。
当年,自己在御史的职位上,也是这样弹劾贾似道弄权误国的吧,结果被贾似道四两拨千斤,弄得丢官罢职,连同年的状元文天祥也受到了牵连。
后来,贾似道忠于倒台了,大宋的气运也完蛋了。
命运有时候就是个玩笑,自己痛恨官场上这些潜规则,并深受其害。
偏偏此刻要充分利用这些潜规则,为老朋友文天祥刚刚收复的失地赢得时间。
叠山道人心里默默问着自己,“谢枋得啊谢枋得,你这样做,到底对还是不对?”
腐败的大宋让人绝望,但和色目人比,贾似道捞钱的办法,连学徒都不如。
阿合马有三大发明,一为扑买,二为理算,三为专利。
所谓扑买,就是把收税权拍卖给各级官员,价高者得。
谁收得多,谁来当官。
大贪官赵炳去年许诺,如果他做了陕西收税官,可以将现在得一万九千锭税款收到四万,最后阿合马和他以四万五千锭的价格成交。
所谓理算,就是清理地方财务。
但大元的理算方法却是,让下级官员向上进贡,贡得多者有功,少者定罪。
每年年终,大小官员派自己的属下进京谋路子,送礼的队伍从大同府一直排到大都城墙根儿下。
去年,有一个外放的汉人官员没钱送回大都谋出路,只好挂了印,偷偷地逃了。
现在,大元还以贪污罪在通缉他。
所谓专利,就是盐、铁、药材、农具皆有国家统一制造、运输、贩卖,价格是民间五倍,并且强行搭配。
如果不买,则获罪。
“盖蒙古人一直未当自己为江山之主。
盗入民家,敲骨吸髓,天性也…..”
纸窗前,破虏军北方谍报统领谢枋得执笔记录,将自己最近所见所闻一一写出来。
这不是他的职责范围,但一种文人的使命感,敦促着他记下这段荒唐却真实的历史。
“其实蒙古人那些贪官,和大宋那些贪官没什么区别。
当年只知道骂贾似道,现在换了朝廷,换了官员,换了个雄才大略的皇帝,吏治腐败,之比原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枋得放下笔,有些郁闷地想。
“所谓改元厥子,不过是同一个戏台上,换了一群戏子而已。
折子(剧本)还是原来那段折子,一句台词都没改啊。”
“丞相从贾似道换成了留梦炎、陈宜中,大宋还是老样子。
今后换成文天祥,会不会有些变化呢?毕竟这个疯子在福建,做了很多前人没做过,也不敢做的事”
望着窗外的阳光,想着民间关于破虏军那些传闻,谢枋得眼里慢慢多了一些憧憬。
文天祥知道自己承担着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希望。
实际上,他已经有了不堪重负的感觉。
有了百丈岭上的练兵经验,军队建设的事情可以让邹洬和苗春两人负责,但治理地方的事情,却不得不要他亲力亲为。
原来控制邵武一地的时候,周边的几个府、建宁、南剑州和汀洲,都属于大元控制范围,破虏军对当地的金坑、银矿进行劫掠,对当地府库进行洗劫,乃是天经地义。
而现在建宁、福州和半个南剑州已经归了破虏军(另半个在许夫人的兴宋军控制下),再实行那种以战养战的政策,显然已经不适合。
虽然地方大户的捐献和附近几支新附军的“输送”
还够破虏军支持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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