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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他这口气不好,衙里衙役小吏分两种,一种是世代以此为业,一种却是服徭役来的,按时轮替。
前一种可能是州、县一霸,富户也不想撩他们。
后一种是普通穷人,服完徭役,还得回去种地。
自家田产出喂不饱肚子,还要租种富户的土地。
在自家摊上人命官司的时候,确实很难对这样身份的人客气得起来。
高老翁慢吞吞地阻止他,才喝一句:“三郎。”
便听到一个尖锐刻薄的声音说:“府衙前喝斥差役,怪不得抬抬手就将我那可怜的侄儿治死了!
知府且不放在眼里,我死去大哥的独生子,就更不在府上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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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瑱瘦得脱了形,双眼却亮得瘆人。
他虽在侄子的教养上出了问题,本人办事却是精明。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官员廉洁了,事情就难办了。
如果一个官员很贪婪,为了能够长期敛财,他必须在任上干出实绩来,才能保住位置,才能升迁,才能有更多的机会敛财。
如果一个官员过于廉洁,则廉洁就是他的护身符,他可以无能、可以坏事,但是“廉洁”
是看得见的,就不能说他不好。
吃了清官的亏,哭都没地儿哭去。
清廉与能干不冲突,但是更多的时候,这两种特质并不会共存在一个人的身上。
最可怕的还不是廉洁,而是一个官员对别人贪婪,对你却廉洁,这就代表着他不愿意成全你!
让你送礼你的礼才能送得出去,允许你拍马屁了,你才能跪舔,否则,连舔鞋的资格都没有。
谢麟先是不收他的美婢,自是不会为他侄子脱罪。
及至他侄子死了,他再次收拾了金珠宝贝——这回觉得自己摸着门了,知府家娘子太厉害,不如送礼给她——谢麟还是不肯收。
王瑱绝望得想到京城吊死在城门上。
他家的米铺,就在这个时候来了一位买米的管事。
这管事除了比别家的更气派些,也就是一个管事正常该有的样子,也是来买米。
只不过除了买米之外,还来传个话——让王东家来听一句话。
来的就是张富贵,他承担了买米买肉的任务,顺路跑这一趟。
他告诉王瑱,去寻找张氏旧仆的痕迹——此时派差役去寻人,绝不如让王家去办这件来得高效、保密!
王瑱接了这件任务,喜从天降!
派了次子,连夜动身,自己到府衙来以苦主的身份求见。
这个理由很正当,王瑱终于能见到谢麟,并且坐下来好好说话了。
谢麟给他的惊喜远不止于此,谢麟说:“令郎就快回来了。”
王瑱道:“大官人容禀,小犬昨夜才动身去寻人……快也要三、五日才能回,慢就不好说了。”
江先生代答曰:“说的是你家代堂兄受刑的那位令郎,事不是他犯的,自然要追回。
别太开心了,他代人顶罪,也是犯了国法,还是要捉回来判的。”
王瑱被他们揉搓得懵了:“啊?”
江先生解释道:“判不了那么远,你准备赎金吧。”
王瑱的长子,代堂兄受刑,是值得表扬的事情,再加上原凶已死,这一位意思意思给个交代,也就能糊弄过去了。
王瑱听罢,原本的精明劲儿又回来了——懂,就当自己是你们一条狗。
从这知府的做派上看,还是要脸的,且所谋者大,听他的话也吃不了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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