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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父亲已经死于矿难,林菲不知道如何接话。
撕漫男看她一眼,端起茶杯抿一口,低声附和:“确实不怎么样。”
林菲瞥他一眼,再问少年:“你想告诉我什么事?”
少年回过神,端起茶杯牛饮几口,用手背抹了抹嘴唇,说道:“俺就是想告诉你,别再去工地干活了。
上工地和下矿是一样的,女人下矿会死人的。”
他加重语气,“不只你
会死,工地上的人都会被你害死。”
少年的话十分荒诞,却是出自一片真心。
林菲看着他清澈的眼神,喉咙好似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少年再次强调:“俺昨天就告诉你了,俺爸就是这样被人害死的。
阿奶说,别说是下矿,就是挖地窖什么的,也不是女人应该干的活。
女人就应该在家里生孩子带娃……”
“不是这样的。”
撕漫男打断了少年,不可思议地说,“学校没有教过你‘男女平等’吗?矿难和矿工是男是女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
少年呼吸急促,大声反驳撕漫男,“俺爸在矿上干了几十年,一直平平安安的。
就那么一次,一个女的下矿送饭,结果整个矿都塌了。”
林菲轻声问他:“你特意过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少年点点头,说道:“林老板嫌我只会惹事,二堂叔年纪又大了,把我们都开除了。
那个林老板可坏了,老是扣我们的工钱,别人的盒饭都有一大块红烧肉,就我们的没有
。
我们老早就想去别处干活了,这次正好,我们一定找一个不抠门的老板。”
他羞涩地笑了笑,回归正题,“总之你是好人,以后千万别去工地了。”
林菲没有正面回应这话。
她叮嘱少年,“我知道,你出于一片好心才会再三提醒我,但是造房子和下矿挖煤不一样。
以后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别再遇到女人就说这样的话。
”
“造房子和下矿挖煤是一样的。”
少年固执地纠正林菲,一再强调女人决不能在地下干活。
撕漫男不可思议地盯着少年。
他无法理解少年的愚昧,但是林菲接触过很多农民工,她明白少年的想法。
在少年的认知中,女人不能参与地下施工,这就是事实,所有人都是这么告诉他的。
他父亲的死,他奶奶的话都印证了这一点。
往后的岁月,对于父亲遭遇矿难一事,他需要一个迁怒的对象;面对未来的生活,他需要活下去的支点。
至于矿难的真相是什么,他没有能力追究,也不想追究。
每一天,当他筋疲力竭躺在床上,心里默念一句“都怪那些女人,否则爸爸就不会死,我不需要出来打工”
,或许这样他就能平静地入睡,继续第二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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