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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的上午,雪后的太阳好得像金叶子,一片片覆在人身上。
孟和平!
孟和平在那架飞机上。
他昨天晚上来向自己道别,曾经告诉过自己,他是搭那趟航班。
她摇摇欲坠,几乎无法站立。
她以为一切已经重新开始。
过去的一切早就已经结束了,她以为不过是重新开始,随着疲惫的空乏,随着深沉的痛苦,硬生生地将曾经最重要的那部分从她生命里剔除掉了,全都剔除掉了。
一干二净,不剩分毫。
她曾经失去过那样多,那样重要的一切,以为终其一生都不能再找回。
她下定决心割舍掉一切,只要自己真的可以忘记,只是做全然陌生的路人。
把曾有过的全部的幸福都一一检点,把全部的笑与泪都努力忘却。
只要,做一对全然陌生的路人。
站在世界的这端,遥望对方在另一侧的大洋彼岸,只要知道,就好了。
可是命运偏偏要这样残忍,连最后的一分企望都不留给她。
在这个世上,连他最后的存在都不肯留给她。
他就这样离开,永远离开。
她不能接受,没有办法,她可以失去一切,她也已经失去一切,可是为什么还要这样残忍,这样残忍地对待她,把最后他的存在都夺走。
她没有哭泣,整个人就像是在噩梦里,只是挣不开,只是拼命地想,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怎么能就这样离开她?
她几乎不能呼吸,因为每一次吸气,就会疼痛得无法自抑,因为剧痛,反倒令她麻木不仁,只在想,这是做梦,只要是做梦,终有一刻能醒来,能醒来知道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呆了很久才伸手拦了部出租车,随口说了地址后伏在车窗上看街景,那么多的车,滚滚如流,夹杂着她坐的小小车子,熙攘向前。
而她像是梦游一样,又像是被魇住了,怎么挣扎都不能醒来,周围的一切都是恍惚的,而她的人也是恍惚的。
“小姐,到了。”
她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看计价器给钱,攥着一大把零钱下车来,出租车绝尘而去。
她这才发觉自己站在大片的旧式小区前,一幢幢火柴盒样的房子,窗口密集如同蜂巢。
怎么会到这里来?
手机在响,她掏出来看。
阮正东来电是否接听?
屏幕上不停震动着这行字,一遍遍地问,阮正东来电是否接听?
她随手将手机关了,不知不觉往后走去。
向左拐,再向西转弯,看到熟悉陈旧的门洞,贴满了花花绿绿的小广告:“专业疏通”
、“绿源纯净水”
、“宜卫清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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