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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指桑骂槐的话,刘姨娘焉能听不出骂的是谁?这个秋玉蝶从来就不是个安份的主,微甩帕子还击道:“只怕有人想拿鸡毛当令箭也没有,人同人果然不同命,即使是一地的鸡毛,好过连蛋也不下的母鸡,最后免不了要被人拔毛下锅……”
“咣当”
一声,秋玉蝶的房里传来了瓷器摔地的声音,刘姨娘冷哼一声转身回屋,看到母亲正小心翼翼地给哥儿掖被子。
“娘,三老爷真狠心,哥儿这边的情况还没稳,他就赶着离去看那兰侧夫人……”
“住嘴。”
刘老娘不喜地斥了一句,回头严厉地看着女儿,着下人将门关上,“哥儿才是你的根本,三老爷是能靠得住的吗?你偏还要掐哥儿,明知道他的身子受不住。”
“娘,一点点不碍事的,若我不这样做,根本就引不到老爷前来?本来我也想安份一点,守着哥儿长大。
哪里知道他的身子居然如此弱?娘,我是怕啊,万一哥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又没能再生一个,往后不就得看那兰氏的脸色做人?”
刘姨娘也是深思熟虑过才会借儿子来争宠,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会怎样呢?尤其是兰氏现在又怀上了,恨恨地看向兰氏的屋子,“巴不得她这一胎又流掉。”
刘老娘知道女儿的心思,所以才会在一旁暗中相助,但是就这样了也没能令魏纶再宠上女儿一回,叹息一声,“你呀,这回是与兰侧夫人对上了,人家今夜请得老夫人亲自出面,你今夜已经是输给她了,往后收敛一点吧,就当娘求你了,哥儿的病也不是不可治,大夫说慢慢地治也是有希望的,再生一个的希望还是渺茫了一些。”
刘姨娘坐到儿子的身边,轻抚着他微凉的额头,儿子时常问她,爹是不是不来看他了?她惟有对儿子说,若想爹常来看他,就要使劲地说身上哪儿不舒服,娘一掐你,你就要哭,这样爹就不会走了。
这小小的人儿竟也懂理她说的话,每每都是这儿子在助她行事,低头在儿子的额上一吻,儿子,为了你,娘无论如何都会拉你爹回来的。
刘老娘默然地掀帘子出去,此时院子里已经静悄悄的,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紧张忙乱,不知兰氏那儿如何了?她刻意做的小动作若能引得兰氏气得流产更好,真怕女儿又再做出什么不适宜的举动,挽不回来就糟了,想着重重的心事,回转到自己的屋子里和衣躺下。
此时的魏纶心乱如麻,一不留神还在黑夜里摔了一跤,跌得不轻,膝盖处传来巨痛,下人忙将他扶起来,他挥开下人,一步也不敢停赶回荀兰的院子。
刚走进屋,他就听到里面的大夫忧心忡忡的话,“兰侧夫人这回一定要宁神安胎,不能再有小产的症状。
若是这次又小产了,那往后就糟了,这样以后一坐胎十有八九都会流产的,只会拖累侧夫人的身子。
上回老夫就说过现在侧夫人受不得刺激,一定要保持心神宁和,万大事都要宽心,生下孩子就万事大吉了……”
魏纶差点晕厥过去,虽然上回大夫说过这话,但是他想来没有那么严重,所以才会没有第一时间赶回来,现在一听往后坐胎都保不住的后果,头上又是一晕,推开下人,赶紧推开帘子进去,“阿兰,怎么样了?我们的孩子怎么样了?”
魏老夫人正端着茶碗在喝,看到儿子急得满头大汗,既心疼又恼他,不悦地怒道:“还好,没死,你今夜干什么去了?娘不是嘱过你,兰氏怀孕之时要陪在她身边才能生个健康的孩子吗?”
荀兰心里气极,想要撇开头不看她,但碍于朱氏在场,惟有冷着脸看她,趁朱氏看不到之际,赶紧抽出被他握着的手。
正端着大夫开的安胎药进来的荀真,看了眼魏纶,“三老爷,刘姨娘那儿没事吧?还是令公子有个三长两短?若是这样,别愣着,赶紧回去看看,我姑姑这儿有我呢,三老爷若是不想理那也成,明儿我们姑侄也不会在魏家赖着不走。”
魏纶一听荀真这话就知道这丫头又拿话来呛他,看到阿兰冷冷的神色,还有母亲也没帮他,只是一味地静坐,吩咐荀兰好好养身子,一定要为魏家生个健康的孩子,至于他这个畜生,不想理就不要理。
顿时,他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了,忙想接过荀真手里的药碗给荀兰喂药搏她原谅,哪知荀真身子一侧,让他的手尴尬地落空了,这丫头还不爽地瞥了他一眼。
“这粗重工夫还是我来做吧,三老爷还是赶紧去侍候刘姨娘母子吧,姑姑,喝安胎药,别为了某人气坏身子,人家不心疼,我这侄女看着心疼。”
荀真舀起药汁喂姑姑喝,荀兰也合作地喝下药。
魏老夫人看了眼荀真,低低地道:“好了,丫头,见好就收,我那儿子就是个蠢笨的,你说了那么多他也不知道知晓不知晓?别浪费口水,留着暖暖肚子也好。”
这话说得众人都有几分忍俊不禁,包括原本心里不舒爽的荀兰,看了眼自家侄女暗暗翻白眼的举动,微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一老一少如何就能知交成这样?
魏纶被母亲这样一番数落,心里叫苦不迭,母亲很少会这样,一向最是维护他,真不知道这荀真如何就这么对他母亲的胃口?“哪有娘说自己儿子蠢笨的?”
这话一出,魏老夫人与荀真都不太舒爽地看着他,直把他看得低下头来。
魏老夫人的年事毕竟已经高了,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去,嘱荀真好好地照顾荀兰,然后着儿子送她出去,看了眼儿子留恋地看着荀兰,忙拍了拍儿子。
母子俩掀帘子出去走在外面的回廊上,魏老夫人朱氏这才道:“你还不笨,那谁笨?刘姨娘的哥儿三头两头就不舒服,哪有那么多的不舒服?以前也不见你这么上心?现在这兰氏可是你自己嚷着要纳进门的,娘可拦过你?可有没助你?你今夜的所作所为娘看了也不喜,哥儿那儿若身子不适,赶紧请大夫就是了,你在那儿也没啥帮助,刘姨娘这人娘现在也看不透她,以前觉得她安静,性子不像你那媳妇秋氏那般冲,所以这才让她给你开枝散叶,可是最近她做得太过了,娘都看出不妥来,你怎么就不动动脑子?”
魏纶被母亲这一教训,脸红起来,辩道:“娘,儿子岂是不明了?只是想着就只得哥儿这一个孩子,有时候想想觉得亏欠他不少,尤其大夫说他的身子不好就更是觉得揪心。”
魏老夫人叹息一声,儿子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好说什么,拍拍儿子的手,“儿子啊,刘姨娘就是抓住你这种心态,才会每每借哥儿来生事,听娘说的,你与秋氏不和,估计也生不出嫡子来,刘姨娘,娘现在不喜她,好好地与兰氏过下去吧,娘现在就指望她能生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
魏纶想想母亲分析的也有道理,再加上最近几次三番这刘姨娘都想引诱他上床,这司马昭之心真的是路人皆知,朝魏老夫人点点头。
送走母亲,魏纶返回屋子里,看到荀真正给荀兰喂粥,忙说了几句讨好的话,荀真二话没说,起身将碗往他手中一塞,“夜深了,我也要回去歇息了,魏三爷,你好好地侍候我姑姑喝粥,今儿个夜里她就没吃多少东西,若她的肚子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过你,你可听清楚了。”
最后的神色庄重无比,一点玩笑之意也没有。
魏纶的身子一震,荀真是认真的?以前的话总带了几分玩笑的兴致,可这一次竟没有,那张小脸上的威胁丝毫不让人置疑。
荀真见他没有应话,声音又放重道:“我最近见多了生死,魏纶,丑话说在前头,我姑姑若因你魏家而丧命,相信我,总有一天我要这魏家鸡犬不留,你不信,可以试试?你既然招惹了我姑姑,就得一心一意地待她,而不是到处留情伤她的心。”
他怎敢不信?荀真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背后的人,他的神色一凛,“荀真,不用你威胁,我也不会让你姑姑出事的。”
“这是我最后相信你说的话,魏大叔,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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