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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他也看清了说话的人。
是之前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大夫。
老大夫笑眯眯地问:“怎么样了?没烧坏吧?”
“没……”
陆长亭条件反射地回答道,等说完话,他才发觉到自己嗓子眼儿里难受极了,而说出口的声音,也更是沙哑难听。
他知道这是重感冒之后的后遗症。
“没烧坏就好,小二啊,拿药来。”
小二应当是他铺子里的伙计,没一会儿,陆长亭便见一个青年端着药碗来了。
那药碗中装着黑色的药汁,看上去黏糊浓稠,实在有些恶心。
不过陆长亭又不是真的孩子,他当然不会畏惧这样一碗汤药。
陆长亭艰难地爬起来,从小二手中接过了药碗,喂到唇边咽了下去。
苦涩的药汁渐渐滋润了陆长亭的喉咙,他不仅没觉得难喝恶心,相反的,他还有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让他一直舒服到骨子里去了。
老大夫或许是拿他当孩子看的,笑着冲陆长亭摊开手掌,“苦着了吧?好孩子,这么快就喝完了,来吃颗糖。”
陆长亭怀疑地看了看他掌心那颗黑乎乎的丸子,就像是小时候看过的《济公传》里,济公从身上搓下来的黑泥丸一样,这个颜色和模样,实在有些惊悚啊。
偏偏老大夫还又往他面前送了送,陆长亭咂了咂嘴,是有些没味儿,他犹豫着拿起了黑丸往嘴里扔去。
……出乎意料的酸甜!
像是幼年的时候吃过的话梅糖一样。
陆长亭隐约有种甜到心里去了的感觉。
他眯了眯眼,劫后逢生的喜悦和满足感将他笼罩住了。
只是陆长亭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他第一次到朱家宅子之后,也是染了风寒,后头朱棣给他送药来,也还带了蜜饯给他,说他是个小孩子。
陆长亭不自觉地舔了舔唇,然后将这点记忆从脑子里挥了出去。
陆长亭知道他是还会再见朱棣的。
因为朱棣会在中都一直留到洪武十三年还是十四年,然后他才会离去重回到应天府,而后又被洪武帝重新发配到他的封地上去做他的燕王。
不过这一段毕竟只是冷冰冰的历史。
而此时陆长亭身处在这样一个鲜活的世界,他不知道一切事件的进程还会不会像是历史记载的那样按部就班。
此事多想无益。
陆长亭按捺下了思维,先道了一声“谢谢”
,随后才问道:“我怎么会在这儿啊?”
“有个人送你来的。”
小二在旁边道,“一个男子,约莫在而立之年的岁数,哦,脸上有颗黑痣!
在这儿!”
小二指了指自己的腮帮子。
陆长亭顿时反应了过来。
这不是牙行给他牵线典房的人吗?
这个人怎么会恰好将他送过来呢?陆长亭低头思索了一会儿。
估计那人应当是想来询问他,住着是否舒坦,哪里知道敲门无人应,便斗胆破门而入,便见到自己晕在了床铺上,随后就将自己送来了吧。
陆长亭琢磨着得感谢一下人家。
等到身体大安了,便去买些礼物给人送过去。
毕竟这都快赶上救命之恩了。
陆长亭抬起头来,问那老大夫:“这几日我能歇在这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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