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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近午。
北风如刀,愁雾不散。
只是微的收检了些细密的雨滴。
老欧门前的土场上已搭起油布的大棚,遮住了风雨。
棚内集聚着三十来人,都是附近的乡亲。
忙前忙后,收拾打扫。
大棚内的左边头上又用油布支起了一个小棚,小棚内老欧安安静静的躺着。
身上盖着崭新的缎面儿绣牡丹大花的棉被,不是他喜欢的黑色,黑色的被子是少见的。
脸已净,眼已闭,口已闭,乱了的花白的头发也已洗净梳齐。
稀疏粗黑的胡查子且仍倔强的站在唇边。
老吴守在他旁边,眼神呆滞,面无表情,无声亦无泪。
只是安静的守着。
“晓峰回来了。”
站在棚外的人发现我与老四渐近的身影。
“嗡嗡嗡……”
我轰着油门直冲进棚,手脚已冻得有些不听使唤,刹车踩得重了些,轮胎又在地上带出了一条黑线才停住。
老四冻得更厉害,借着惯性翻滚下了车,摔到地上。
“晓峰,你爸在这儿。”
老吴突然大叫道,呆滞无神的眼中又滚出了两行热泪。
老四连爬带滚的蹿到老欧身边,双膝跪在冰冷的地上,双手晃动着老欧的身体。
“爸爸……爸……爸……”
憋了许久,直到此时,老四才哭出声,喊出声,泪如决堤的河水汹涌而出,声如杜鹃啼血,直喊得小棚的油布也跟着颤抖。
见此情景,我不禁也喉头发硬,泪已两行,被风吹得稍平静的心又堵住了。
“晓峰,你看看这儿,好好看看这儿。
记住这个教训。”
说话的是雷云天,也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我们都称之为天伯。
他的最大特色便是中气十足,声音宏亮,平常说话便像我们高声大叫一样,要是他大叫起来,便不像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声了,就如打雷般的轰轰直响。
本庄红白喜事一般都由他主事,后以得一外号“知客师”
。
这时他已拉开被子,老四一眼便看见老欧烧糊了的焦黑的双腿。
抖着的双手不敢去碰触,只是哭。
老吴也哭,娘儿俩昏天黑地的哭。
“你们大声的哭吧,哭好了我们再商量他的后事。”
天伯轻轻的又盖上被子,看着哭成泪人儿的母子说,这时多余的话他们是听不进去的。
“阿诺,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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