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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骁被这一眼看的略有些不自在。
他从前世到今生,与这个在宫里伺候了德荣帝一辈子的大太监都无甚交集,只是偶尔的一两次照面,让他都觉得此人有些不好招惹。
尤其是此时,不过那样轻飘飘的一眼,却让他觉得这个大太监仿若是早已看穿了他和闻人久之间的关系一般。
福瑞却是什么都没说。
他在一旁安安静静地伺候着二人用了膳,又叫人撤了剩菜,待得这宫中只有他们三人时,才突然笑眯眯地开口道:“并肩王的确是深得陛下恩宠啊,要知道老奴在此服侍了这么些年,这盘龙殿莫说皇子、亲王了,除了皇帝皇后,便是贵妃也是不得进的。”
洛骁眉头轻轻皱了皱,却并未说话,闻人久也只是掀了掀眸子瞧他一眼,声音清冷,语气平静:“子清是我大乾唯一的一字并肩王,地位自然同平常人不同。
福公公想说什么?”
“老奴并未想过要触怒陛下,陛下也无需将老奴视为仇敌。”
福公公依旧是笑眯眯的,他伸手抚弄了一下手中的拂尘,缓缓道,“无论陛下恩宠何人、厌恶何人,都与老奴无甚关系……老奴今日来,只是过来向陛下求一个恩典的。”
闻人久淡淡地瞧着他,似乎并不在意他究竟有没有看出他和洛骁之间的关系,他把玩着手里的茶盏,对着他开口道:“福公公服侍先帝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你既然向朕求恩典,朕许了你便是。”
福瑞笑意更深:“陛下却不问老奴要的什么便许了,不怕老奴狮子大开口么?”
闻人久吹了吹杯中浮起的茶沫,抿了一口茶,只是瞧着福瑞的一双眼既黑且沉,隐约带着一份睥睨与从容,他似笑非笑,像是能看穿福瑞的所思所想一般:“福公公可从来都不是个不知进退的奴才,不是么。”
“陛下这样说,却是叫老奴不好再有非分之想了。”
福瑞并不忌讳正坐在闻人久身旁的洛骁,他听着闻人久的话,似乎是颇为可惜地叹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是笑了起来,他看着他道,“圣上已然顺利即位,朝中老奴已经无甚好担心的了,今日还请圣上给老奴一个恩典,让老奴前往皇陵。”
福瑞看着闻人久的脸,像是有些怀念,又像是有些释怀:“老奴愿用余生守在皇陵,为大乾祈福。”
洛骁微微一怔,似乎是有些不能理解福瑞的请求,但是一旁的闻人久却是全无感情波动,他平静地看着福瑞,像是早已预料到他会要求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微微颔首,指尖在桌上轻轻点了点,道:“只要是你愿意,明日便可出发。”
福瑞点了点头,像是放下了什么包袱一样,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奇异的如释重负的笑容来,他看着闻人久,缓缓道:“先帝未能守好这江山,但是先帝相信陛下可以。”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到了闻人久面前,“先帝驾崩前曾对老奴说,他这些年对不起陛下,还请陛下不要怪他。”
言罢,又是福了福身,道了句“那老奴就不打扰陛下与并肩王休息,暂且告退了”
便退了出去。
洛骁见着福公公退出了寝宫才微微舒了一口气,叹息般地道:“这福公公……”
后半句话却未说了,暗自摇了摇头,随即又将视线放到了闻人久手中的那封信上,“信上说的什么?”
闻人久的视线极快地在展开的信纸上扫过,随即眸色却渐渐凝住了,整封信读罢,将那信纸拍在桌面上,明明灭灭,终究化成了深刻不见的黑。
他看着洛骁,声音明明是素来的淡漠,却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世人都道德荣帝昏庸无能,实在不是帝王之才。
但显然,他们都错了。
他不是昏庸、不是无能,他只是不想要这个江山罢了。”
洛骁将那封信拿过来瞧了瞧,随即面色也不由得显露出了些许诧异:上面一桩桩、一件件,分明是朝中支持各位皇子的党派私下所犯的罪状,而最后一件,便是闻人安如何毒害于他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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